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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画面切到了某新闻台,屏幕上过度血腥的场面引起了萧雪森的注意,让他停止漫无目的的转台。

残缺尸块散落堆积在路面上,一些肉块浆汁喷洒在停泊的车子上,大量的血液将原本应该是灰色的路面染成了刺目的红色,举目所见都是红色的,就连在电视机前面都彷佛能闻到现场浓烈的血腥味。

整个现场闹哄哄乱糟糟的,听了半天好不容易才从那紧张到有点结巴的记者口中听出个结论:

吸血鬼族长陈圆圆和同车的大长老马盖先一同被暗杀身亡,连同一大批的随扈全军覆没都成了陪葬,而凶手到底是谁,因为看到的人都死光了,所以没人知道。

画画切换到陈圆圆被打扁的头,头部以下不知道被切碎成几百段散落在一旁,大长老马盖先像是被刨刀刨过的丝瓜,现场人员是在那一条一条切割整齐的皮肉长片的其中一片,找到马盖先那代表性的小胡子,再加上掉落在一旁的名牌眼镜,勉强才将他辨识出来。

吸血鬼族长被毅,不管在吸血鬼界还是人类世界,都是不得了的大事。

萧雪森一连转了好多台都在报导这则事件,虽然吸血鬼族长死不死他不怎么关心,但心中却隐约生出莫名奇妙的不好预感。

每次,他有这种不好预感时,多半都和他家那小子有关。

果不其然,没多久相关新闻出现了新的发展,找到了几名生还者,被记者疯狂包围着的几名生还者,身为随扈的高人身形缩成一团抖个不停,不是眼神空洞表情呆滞,就是面露微笑神情恍惚,不管记者问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明显惊吓过度精神失常的样子。

这几名生还者,却有个相同点,就是每个人都像被催眠变成录音机那样,不停喃喃自语重复着一个句子:

「萧雪森,快回家。」

「喔喔……好浪漫……」鸳鸯用嫉妒羡慕的眼神看着一语不发的萧雪森。

而萧雪森的脸上却是鸳鸯几百年来从来就没有见过的惊愕表情。

「我也好想要有这样的恋人喔……」

「……」

惊愕的表情一点一点被冷冽的表情取代,萧雪森缓缓地把头转向鸳鸯,瞇着眼睛一宇一字地说:

「这也是你计划中的事情?」

话说得很慢,音量不大不小语调不高不低,但鸳鸯却充分感受到这句话背后的杀气腾腾。只怕他的回答只要稍微有点不顺萧大牌的意,马上就要追随族长去也……

「误会!我哪有那么神!」鸳鸯连忙撇清,然后连人带椅倒退到五公尺外,保持距离以测安全。不过在确定了自己没有危险之后,本来花容失色的脸突然表情一转,懒懒媚媚的笑容又浮上他优雅漂亮的嘴角:

「话说回来,我家小春教出来的徒儿,哪个不是跟他一样的偏执狂啊……」

「春秋?」

「呦呵呵,你们家农农不会连这个也没跟你讲吧?」鸳鸯轻轻拍手掌,一个清秀小仆僮恭恭敬敬地从门外端着一个上面铺着丝绒的碟子走到萧雪森面前,上头放着一张没见过的照片。

「你家农农,真的是强者喔。」

照片中的人因为是侧面对着镜头的,看不清楚五官,黑色的发丝沾着雨水贴在苍白的脸蛋上,脚边堆着几团被大卸八块的肥胖尸身,衣服上沾满不知道是死者还是他自己的鲜血,削瘦的身形像是耗尽所有力气那样很勉强地站立在血泊中,垂在身旁的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长刀。

照片有些模糊,而且还是侧写,但对萧雪森来说,不要说是侧面了,就算照片只照到手指还是脚趾,凭他对夏雨农上心的程度,他也能立刻指认出那就是夏雨农……而那几团尸块勉强也看得出来是几年前被传说中超强道长暗杀的大长老。

就连夏雨农手上那把黑色长刀,萧雪森对它的来历也是一清二楚,那是离暖的刀子,而离暖死后,春秋接收了它。视那把黑色长刀为死去弟弟留在世界上唯一遗物的春秋,竟然会把这么重要珍贵的东西交给夏雨农使用,想必身为师父的他对这个徒弟有多看重。

这些事情萧雪森却全不知道,他不知道夏雨农过去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不知道他就是那个杀掉大长老的传奇人物,不知道他当了春秋的徒弟,接收了离暖的刀子,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走上这条路。

就如同他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夏雨农可以仅仅为了把他找回家而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不知道夏雨农竟是如此疯狂偏执的人。

活了那么久,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以为自己没有看不透的事,结果对唯一放在心上那最重要的人,竟是完全的不了解。

「小春的功夫有一半是本人传授的,这么说来我也算他的师父噢!所以你家的农农应该叫我师祖,所以小雪你既然是农农的另一半也应该跟着叫……」

「师你妈……」结果连这只死鸳鸯都知道得比他还多吧?正在郁闷的萧雪森听到鸳鸯还在那不识相地喋喋不休,本来就已经很坏的心情当下更坏了,二话不说站起身走向门外。

「小雪你要去哪,」鸳鸯赶紧跟上去。

「我要回去。」

「可是直升机……」

「我鸟你妈的直升机。」

「你对我妈到底有啥意见……」

绕过长廊弯道,萧雪森走向走廊尽头那豪华的盥洗室,打开盥洗室金碧辉煌的门,打开金碧辉煌的马桶盖,打开手中瓷罐的盖子,在鸳鸯尖锐的惨叫声中将里头那团红红糊糊的东西全倒入马桶中。

「我投降!我投降!我马上就给你叫飞机来!」

紧紧抓着萧雪森按在马桶冲水手把上的手指,向来华丽娇艳雍容华贵的鸳鸯露出了难得的咬牙切齿表情。

一步,两步,三步……每踩一步就滑一下,然后留下一滩红红的液体,红红的鞋印。楼梯的扶手上也沾满了他的血手印,整个公寓楼梯间给他搞得血迹斑斑。

管他去,反正那房东那么讨厌又爱钱又枢又痴肥,给他一点点劳动工作对他身体健康有帮助。

夏雨农拖着疲累疼痛的身子,很辛苦地一步一步爬上楼梯,第一次在心中嫌弃起他和萧雪森那位在六楼高的窝。等他爬到六楼差点没直接倒在地上一趴不起,靠着仅存的一点点力气和意志力走到门边,掏了钥匙却发现插不进去钥匙孔。

「更!」

死房东!恶房东!不过五天没缴房租就来换门锁!夏雨农后退三步,拔出背上那把沾满血的刀,用力砍掉门锁,然后踢开大门,拖着蹒跚的脚步走进去。

眼皮好重,身上的伤口也疼得受不了,真想就这么走回卧房往床上一倒好好睡一觉,不过这一身有血有尸块有脑浆的要沾上萧雪森的床,恐旧等他回来会被他一脚踹到地上然后本来没死也一命呜呼。

除了不愿意弄脏雪森的床之外,夏雨农更担心自己剧毒的血会伤到雪森。

恍恍惚惚地走向浴室,把刀子放在马桶上,爬进狭窄的浴缸内开了水龙头,冷冰冰的水打在身上,伤口是疼上加疼,不过半弥留的脑袋也因此清醒了一些,没立刻睡着在浴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