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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无论东边与西边,都有兵刃碰撞的脆响,有血肉飞溅的雨声。有人在惊叫与怒吼,也有人在哭号和求饶。
有些人死了,有些人则正在死去。
叶月珊吓得抓紧了叶佐兰的衣袖,而叶佐兰也从未听见过如此嘈杂、恐怖、狂乱的洪大之音。
从前,他曾经想象过征战沙场,想象过塞外壮烈的羁旅生涯。可他却从不知道——原来一场坊巷里的小小械斗,就能够让他心跳加快,血脉偾张!
并没过去多久的时间,四周围的喧嚣声又开始归于平静。
慢慢地,叶佐兰所能够听见的,只剩下一些痛苦的呻吟。而当清脆的马蹄声再度响起的时候,就连最后的呻吟声都听不见了。
那些银甲黑马的骑兵归来了。
黑马嘶鸣,身上泛着油亮水光;银甲耀眼,泼洒着深浅浓淡不一的血红。
朱珠儿和陆鹰儿就跟随在这些骑兵的后头。只见他们神色惊慌、面白如纸,显然是被刚才的场面吓得不轻。
兵马依旧在陆鹰儿家门口列队站定了。领头的那个骑兵从马鞍旁的银钩上解下了三个血淋淋的布口袋,丢到朱珠儿的脚前。
“看好了,这些是不是你们仇家的项上人头?!”
朱珠儿吓得死死抱住陆鹰儿,缓了好几口粗气,这才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没想要这些脑袋……”
那骑兵却答道:“尔等既然有请秋公相助,那自然得按照秋公的规矩办事。”
正说到这里,打北边又传来一阵沉重又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队褐袍金甲的军士,手持长枪腰挎大刀,急急忙忙地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这支人马,叶佐兰倒是认得的——正是日夜都在诏京城内巡守戒备的金吾卫队。
刚才打得沸反盈天的时候,他们不见影踪;如今事情都尘埃落定了,这些家伙倒跑出来做什么?
叶佐兰正纳闷儿,却见那些银甲骑兵,见了金吾卫也不下马,显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那金吾卫队长立即喝道:“来者何人?胆敢在天子脚下聚众作乱?!”
领头的骑兵从容调转马头,又从腰间摘下明晃晃的虎牌,高高举起。
“内飞龙卫吴彻。听闻大业坊内有贼人冲撞内侍省外净房。我等奉长秋公之命前来处置。”
内飞龙卫?
叶佐兰倒是听说过这支骑兵。皇宫禁苑之中,豢养着许多四方进贡的骁健好马。然而不少马匹无人驾驭,只能老死枥中。
因此,先帝就命禁军之中善于骑射马战的精英军士,编成内飞龙卫,统归内侍省长秋公管辖。专门在皇帝出巡、田猎之时,回护仪驾威严。
他正想起这些,东面突然刮起了一阵冷风。浓云遮住了日头,天色陡然阴沉下来。
“快看!”
躲在叶佐兰身边的叶月珊忽然伸手,指着东面稍远处。
果然,那里隐隐约约地又有一群人行走过来。
“内侍监长秋公大人到——”
一道嘹亮而肃杀的高喝,冷不丁地破空而来。
话音未落,内飞龙卫一十六人,立刻翻身下马。金吾卫队十人,也慌忙躬身抱拳。朱珠儿和陆鹰儿更是吓得双膝一软,噗通跪倒下来。
叶佐兰好奇地睁大了双眼。
打东面来的那些人影儿,越来越清晰了。
走在最前头的正是昨天传话的那个白面宦官。他身后又跟着四名青衣使者,正合力抬着一顶肩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