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1页)
话剧首演的成功带动了其后的票房,演出场地也从最小的厅移到了稍大的厅,隔天一场,预计演出半个月。
周四的时候,谢平之就提前发短信通知我周六要来看我拉琴,而周六那一天我正好没戏。
于是周五那一天的空闲时间,我发奋苦练了一会儿大提琴,俗称,临时抱佛脚。
周六下午两点整,谢平之并没有准时出现,这对于素来掐点儿而来的他来说,很是反常。
我正疑惑中又暗自带点庆幸,谁知分针刚转过一圈,电话就响了。
谢平之的声音有点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今天我就不过来了。”
靠,佛脚白抱了,太好了。
“不过,你带着琴上我这来。门牌号是……”
这起伏略大,我有点没反映过来,谢平之已经把电话挂了。
的确,我们是住在一个小区的小伙伴,加之师命难违,我背着大提琴直奔那门牌号去了。
谢平之显然没有料到我去势竟快如闪电,打开门的时候都愣了片刻,才说:“来得挺快。”
开口嗓音比刚才电话里还嘶哑,模样也有几分憔悴,身上穿着的貌似是一身黑格子的睡衣……
我还是关怀了他一句:“您没事儿吧?”
谢平之“嗯”
了一声,关上门转身就进厨房了,“你喝什么?”
“白水就行。”
答完他的话,我趁机四下张望了一番,房子自然比我那儿要大,风格十分简约,整体就黑白灰三个颜色,乍一看很整洁。
请注意是乍一看,仔细再一看,就会发现茶几下杂乱叠着的书报杂志,隐藏在沙发底下不知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杂物,以及一旁柜子没有完全合上的抽屉露出的那一角衣物。
谢平之端着一杯白水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平时凌乱有致的头发也翘了一小撮在耳畔。
可以想象,方才他连睡衣都来不及换,头发也顾不上梳,疯狂而表面地整理屋子的样子。
如此一想,倒还挺萌。
谢平之把水递给我,也坐到了沙发上,还低声咳了两声。
重病至此,还要为人师表,怎能不感动,于是我又关切地问了一句:“您真的没事儿吗?要不,今天就算了吧,我看我还是回去吧……”
谢平之却是一挥手,“只是小感冒……你开始拉琴吧。”
不给我半点临阵脱逃的机会。
我只好硬着头皮拿出大提琴,拉奏了一曲我苦练了一个晚上的“生日快乐”
歌,到头来真算是十年磨一剑,我特么还是只会这么一首曲儿。
拉完以后,谢平之半天没说话,我刚要开口解释一两句,他却剧烈地咳嗽起来,带动胸腔隐隐回声的那种深刻的咳嗽声。
我顿时慌了手脚,万万没有料到我的琴技居然把他刺激成了这样,想也没想就把桌上那杯白水递给了他,又递上了纸巾。
伸手碰到他的手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双手滚烫,我顺势往他额头上一摸,温度更是高得惊人,“大哥……您在发烧啊……”
谢平之这时已经止住了咳,就着我的手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白水,又“嗯”
了一声,好似不大在乎。
“大哥……有病得吃药啊。”
我苦口婆心地劝道。
谢平之只抬头看了我一眼,仿佛没有力气再和我说话,疲惫地坐在沙发上。
我赶紧放下了大提琴,伸手去扶他起来。
谢平之拉着我伸过去的胳膊,非常配合地站了起来,想来是个重感冒,身子还半靠在我的肩上,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脖子上,一下又一下,有一种奇异的酥麻感,又痒又热。可是尽管隔着睡衣,仍可感觉到他高热的体温,我赶紧撇开星星之火的一丁点儿邪念,一路扶着他回到了卧室。
想来他刚才应该没顾上收拾卧室,满地丢的都是乐谱,以及几把钥匙和白花花的现金,虽然大多都是小钞,但是依稀可辨一小摞粉红色毛爷爷,皱巴巴地蜷缩在墙角,生动诠释了视金钱为粪土的含义。
兴许是我看毛爷爷的眼神太过赤︱裸,被我扶着的谢平之低笑了一声,“抱歉,房间有些乱。”
我才终于收回了眼神。
孰料,扶他上床的时候,谢平之还半靠在我肩上,我来不及撒手,就被他连带着扑倒在床上。刹那之后,他的脸正对着我的脸,近在咫尺,呼吸可闻,他的眼里倒映着我仓惶的表情。
不过,幸好我健壮的小臂及时撑住了床垫,当下立马以掌力一个俐落的起身,“呃……那啥……你把药放在哪里我去给你拿……”
谢平之大笑了一声,连带着又咳嗽了两声,“就在旁边的抽屉里。”
说着指了指床头柜。
我顺着他指的位置,打开抽屉,拿出了药,一眼瞥见抽屉下面放着的一张过塑的叶片,心想,没想到还挺文青。
谢平之吃了药以后,就闭上了眼睛休息。我到外面收拾好大提琴,就打算告辞了,进到卧室一看,就这会儿功夫,谢平之已经沉沉入睡了。
他的眼睛闭着,睫毛偶尔颤动一下,大概是因为鼻子呼吸不畅,嘴唇微微张开,呼吸绵长,唇上却显得十分干燥,隐隐可见翻起的细小表皮。
鬼使神差地,我却蓦然想起他印在我额头上的那一吻,那一点点的痒仿佛又在我眉间荡漾开来,直抵心际,原本那一丁点儿星星之火的邪念瞬间燎原,脚下再挪不动半步,只能把他呆望着。
然后,我情不自禁地,不由自主地,身不受控地俯身下去,亲吻了他的额头。
那一刻,我心底突然有个小小的声音说,亮亮,你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