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过年一(第5页)
尚斌问:“大爷是到镇上走亲戚?还是做买卖?”
老人说:“这年头哪有什么生意可做。这不老姐在这镇子上,外甥早几年就被抓的当兵去了,死活不晓得。马上过年了,我咋过来看看。”
尚斌又问:“大爷是哪里人?”
老人说:“就这川口的。”
尚斌说:“也不远。”
老人说:“远是不远,可我这腿不行,走了一头晌了。”
老人磕了磕烟灰,把烟锅烟袋收了起来,准备要走了,尚斌他们也扬着肥。老人临走时又说:“这天干物燥的,又不耕不种的,把粪扬在地里,风一刮不就走了?!”
尚斌听说,一想还真是的,看着老人一步一晃荡的背影,心里古里古怪的。
晚上丁广生汇总情况后,给苏阳报告,苏阳又把尚斌喊来,详细听了从川口过来的老人的情况,不禁失笑,说:“真来了,还真是用心!”
尚斌不解的说:“他哪里可疑?”
苏阳说:“他把狙击枪的枪管藏在腿上,自然腿就不能打弯了。”
“啊?!”
尚斌顿悟的挠着头,说:“我们的眼力和伪装侦察能力还真比不上军统啊!”
苏阳也有同感,不禁陷入了深思。军统是个庞大的组织,一旦怼上了,肯定一时半会不会善了,各种招数会层出不穷,必须认真对待。他本来就是个杀手,对此比较敏感,所以才及时安排侦讯。不然,让军统得手,他死了就死了,县大队其他人怕也会被其杀害,整个县大队都会被其整垮的,用几千人的努力,几百人献出的生命打开的抗日局面将毁于一旦,那就太可惜了。所以,他决定亲自会一会这个军统杀手。
丁广生回头又详细了解所有战士,直腿的老人进了镇子,进了一条胡同,进了哪一家,没看到。在那条胡同蹲守的战士说:“看见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进了胡同,忽然就不见了,当时没觉得可疑,就没当回事。”
丁广生他们又到那个胡同,走访了周围的十多户人家,都说没见到过腿有问题的老年人。这就很蹊跷了,要么是这十几户人中间有军统杀手的同伙,要么这个军统杀手是个高手,瞬间就换装了,消失了。
秦明到胡家营去了,部队的驻守、警戒、训练都是他的事,所以,没有战事时,他也要到各部队检查指导。
杀手的手段层出不穷,但千变不离其宗,苏阳预想了杀手对他可能采取的行动,和相应的措施。如果侦察到位,就很可能晚上来。晚上,他伪装了自己炕上的被褥,自己藏在衣橱里睡了。结果一夜无事。看来敌人只是确定了什么,具体的还不确定,还不便于行动,也就是说还要侦察确认,寻找时机。
早上他五点就起了,从他的皮囊里拿出自己在姨夫家化妆时穿过的三姐的衣服。这个皮囊他已经不天天背着了,但走到哪里总带在身边。这套化妆服饰是他在姨夫家时,用三姐的服饰男扮女装,曾引得一家人喝彩,他便问三姐讨要来,自己留着了。服饰很简单,就一个大长辫子头套,一件红底碎白花的棉袄立领盘扣斜襟外套,一件绿色直筒裤子,用棉花填充的胸衣罩,一块绿色头巾,一双黑色圆口布鞋。
这一年多,苏阳的身体也变化不大,胡须还没长起来,凑近了才能看到一层绒毛,重新穿起这一套衣着,还是那样,像个清秀的大闺女,头巾一围,就是凑跟前你也认不出来。他穿扮好,认真检查了几遍,提了一篮子炒花生,一篮子红枣,篮子上放一杆秤,不到六点,吃了几口干粮,提了个小马扎,便出门了。他来到路口,正对着他们居住的胡同的对面街边坐了,故意哑着嗓子,学女声,过一会喊几遍:“落花生,红枣咯!”
这里可以看清楚街上来往的人,胡同里进出的人,周围这一片制高点可能出现的人。
春夏秋天,这街上五点就有人来来往往忙碌了。冬天日子短,天亮的也晚,这街上六点了还人烟稀少,六点半后,人们才来来往往忙碌起来。部队六点便滴滴答答吹起床号了,六点半就一片口号声,出早操了,七点吃早饭,然后是一天的学习、训练。气温有零下三度左右,在街上清冷清冷的,一会不活动,人的手脚就有点僵硬,清鼻涕就会止不住的往下流。苏阳正好把双手缩进衣袖,还可掩盖唯一的手大的特征。
在周围执勤的别动队战士也好奇,怎么突然就出现一个卖落花生和红枣的大姑娘,他们七点换班,相互还交代着多注意。不过是个女的,应该不是那个军统特务。所以,他们也没采取特别措施。
换了班的别动队战士正在就位,或正在往回走,就听到西边一个胡同传来“磨剪子嘞戗菜刀”
的呼喊声。因为街上经常有人这么喊着,走街串巷,或者歇在一个地方的磨刀人。接着一个扛着一条板凳的磨刀人出胡同口,来到街上,走几步喊一声的朝苏阳这边走来。起初苏阳也没在意,听惯见惯的东西往往会让人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磨刀人的行头好像都是一模一样的,肩扛一条长凳,一头固定两块磨刀石,凳腿上还绑着个水铁罐,或者绑一个帆布袋,放一些小工具。
磨刀人到苏阳近前时,这一看苏阳心里不由一惊。磨刀人三十来岁,一米七左右的个子,胡子和脸都剃得干干净净,五官端正,一对杏核眼又大又圆。穿一身干净的蓝色棉衣裤,绑着裤腿,头戴一顶黑色毡帽。这形象并不是特别显眼,只是有点职业人的印象。让苏阳惊异的是磨刀人扛的这条凳子长了一点,足以比狙击步枪毛瑟九八k长。他们刚缴获了两把毛瑟九八k狙击步枪,印象深刻。而且凳子板比平常的一寸多厚多了有一倍。也许人家就这样,喜欢这样长的厚的长凳,扛着又重又笨的,吸引人。可事出反常必有妖,俗话不是随便说的。这人步子迈的不紧不慢的,但不是那种平常人的沉稳,而是轻飘的,像不用沾地似的,脚力绝不一般。
苏阳决定拿下他的凳子一看,毕竟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有问题,所以,没有直接行动,到近前,磨刀人又喊了一嗓子:“磨剪子嘞戗菜刀。”
苏阳就表现得极为不满的指着他说:“你喊什么喊,到别处喊去,别在这影响我的生意。”
磨刀人笑呵呵的说:“大妹子,咱们又不是同行,不影响你的生意。”
苏阳更是站起来,指着他说:“谁是你大妹子?走开!我说影响就影响,就不许你喊!”
磨刀人仍笑呵呵的说:“这大妹子好霸道!”
街上已经有人驻足看热闹,一个别动队战士也走过来看热闹。周围还有人议论:这女的真是霸道,人家与你八竿子打不着,咋就影响你了。
苏阳更是走出自己的摊位,嘴里喊着:“你就影响!你就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