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大脚娘子民间故事
登录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17页(第1页)

她以蚊鸣般的声量吞吞吐吐地说。

但是她的意图非常明显地落入申叔华的眼中。不愿错过这难得的机会,他绝对不允许她以不在场来打乱他的计划。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他一脚踩在船舷,一脚踏在码头边,双掌握住她的纤腰,强将她带上画舫;不让她有逃离的机会,他大叫一声开船,船夫立刻撑篙离岸往江心去。

现下除非她打算泅水上岸,否则势必得与他们一行人游江,没有选择的余地。

将她放在软榻上安置妥当,申叔华大咧咧地在她身旁落座。当她轻轻挪动身子,打算拉开两人的距离时,他不客气地伸手揽住她的肩,不准她移动半分。

“别这样,有人在看。”

平芯红难为情地想甩开他的箝制,无奈她的力气总是比不过他而无法占到上风。

“我们不是夫妻吗?这等亲密行为是天经地义,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

此时就算是砍了他的手,他也不愿放开她。

她娇小柔软的身子和他十分契合,好似她就是他失落的另一半,而且在微风轻拂下,她身上自然的香味带给他一种沁心凉爽的感觉,有着水的清凉与青草的舒爽,将所有的抑郁一扫而空。

此时若没有旁观者在场,他真想拉着她一块躺下,在流水的波动中,一起观赏天上浮云变幻成千奇百怪的形状,一同倾听浪涛击岸的声音,畅谈一日发生的趣事、伤心事,分享彼此的看法。

真是奇怪,申叔华倍感不解,为何再一次和她相处,会有与以往天壤之别的心情?她仍是她,那个他心不甘、情不愿娶进门的妻子,有可能谋害亲夫的蛇蝎女;但是他却管不住心思,一个劲地为她倾心,这太不像他。

和他相反的反应,平芯红的背脊骨挺得笔直,似乎只要轻轻地一碰便会断成数截,排斥的态度明显得很。难道她真是如此不愿与他亲近,仅仅是这种程度的肌肤相亲,便会要了她的命吗?他暗中自问着。

“你可以再放松些。今天出游的目的是为玩乐,而非对你严刑拷打,何不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机会,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不是吗?”

申叔华想用言语放松她的戒心。

他的立意虽好,可惜成效不彰,平芯红不但没能放松,反而绷得更紧。她已经不再顾及他的颜面,一个劲地只想脱离他的势力范围,将手掌贴在他的胸口不住地、使劲地推。

“我宁可将时间花在商号里,看着那些帐簿就是我的玩乐。”

她喃喃自语般地说。

申叔华不禁失笑。即使在他改头换面后的现在,他可也没把工作当消遣的习惯,是他们过去的交恶令她含恨至今,以至于连与他共游都不乐意?还是她的本性使然,她就是这么一本正经的人?

他敢以申字号所有的财产为赌注,肯定是后者作祟。

“这不是个好机会吗?你可以开始学着放手,将商务交给别人打理,回到家中当你的贤妻良母。”

他试探性地问。“交给谁?你吗?”

平芯红欣然地说:“若你有兴趣掌管,不必我学着放手,现在就可以将所有的事务交还给你。”

她毫不恋栈的态度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他没想过她竟不推诿拖延,好取得缓冲时间要求补偿,或是将她亏空的帐目补足。她的态度坦荡磊落,实在不像是个包藏祸心之徒。

“倒不必说风就是雨,这事急不得,得按部就班慢慢来,不论我是否是申家正统的继承人,也得小心行事。难道你不怕庞大的家业被我毁于一旦,造成老小三代流落街头?何况你将家业交给了我,你又要做什么?”

申叔华急忙撇清,他的言词听在外人耳中不啻是乞丐赶庙公,即使他是正牌的申叔华也难看。

平芯红寓意深长地笑了笑。“这就不劳你费心,事在人为,总是找得到事做的。”

这一点她并不担心。

想起她与球儿早先的对话,他不禁怀疑起她的打算是否与离开申家有关。

“你不能离开我,说什么你都是我的结发妻子,荣辱福祸、休戚与共,而且我尚未、我尚未……”

他原先是想以记忆尚未恢复为借口,但是越说越心虚,到最后根本说不下去。

她并不了解内情,只以为他对留在申府仍有疑虑。“这点你不该有任何怀疑才是,有了公公与婆婆的确认,你的身份是毋庸置疑,任何人、事、物皆无法动摇半分。”

“可你仍是我的妻,该是不离不弃的。”

申叔华极力说服她打消去意,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身为媳妇、身为人母,从未让平芯红难受过,但是身为他的妻却让她吃足了苦头。伤心难过事小,被他糟蹋得这一辈子自尊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无奈大于悲哀,而哀莫大于心死,她早就不寄希望于他身上,在生活中找出一条自在的守则令自己的日子过得充实,就不会想到所失去的夫妻情爱。

“妻子如衣服,见旧就该换。”

平芯红平静地回以十个字。

听在外人耳中或许不能明了她的语意,还会以为她怎么会这么娴淑,容许丈夫的荒唐;但是他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因为这十个字还是出自他的口中。但当初的目的是为了伤害她,表明她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在他的心里不占一席之地。

怎地过了这些年,她还忘不了他过去说过的荒唐话和做过的荒唐事,现在再掀出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该是他回家来兴师问罪的,不是吗?

她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他无法反驳。凭他现在手边所掌握的,不能肯定她就是当年的凶手,一手主导他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