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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抖了声音,杨老夫人的眼底情绪,从伤感悲寂猝然变得绷紧愤慨,“他甚至连你的灵牌,都写成‘光妻杨讳排风’!你……你为何待他如此薄情?待祖母如此寡义?!”
妻?!
闻言,我顿感惊诧。
“杨府上上下下,找了你一整年,却连半分踪迹都不得寻……”
悲伤泪水,沿着杨老夫人枯瘦脸颊,静静淌落,似在无声无息控诉,“既然你还存活于世,为何不肯回府?既然你偷偷回来见祖母,为何变得如此刻薄寡恩?不惜伤害光儿、不惜伤害祖母、维护害你至深的敌人?!排风丫头,你扪心自问,祖母待你可曾刻薄?杨府待你可曾刻薄?”
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
而我,并非不懂得知恩图报,只是……千言万语哽在嘴边,我却不知从何说起。事已至此,解释又有什么用?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杨延光是,我亦是。
“师弟,我们走。”
不再顾忌杨老夫人深沉哀痛,我只能强作冷淡,牵了沼泽君的手,往门口步去。
一步,即是辞别。
二步,即是离别。
……
“请留步!”
饱含太多复杂情绪的男性话语,突然岔入,熟悉身影倏地笼聚,拦阻在我前方,“颜招娣,既然你还活着,便不能不负责任的离开。”
铿锵有力的斥责,带有明显愠怒。
不曾抬起眼眸,我仅哑然失笑,“贺兰大人,您看走眼了。”
“不会,芮之从未看走眼,更不会看错人。”
冷静话语,却一语双关,“颜招娣,既然你活着回来,便不能再任性消失。”
“小的生平,最厌恶强人所难。”
嗤笑,我缓慢抬起头,迎向贺兰芮之的清洌眸光,此刻,我绝不允许自己怯懦,“大人,请移步。”
“任何人,都不准擅自离开。”
沉鸷命令,代替贺兰芮之的回答。
紧闭厅门,蓦地被人推开。
须臾,大批身穿胄甲铁衣的神武军闯了进来,纷纷围堵宾客。而禁军卫士们手中持有的弩机,亦对准了每一个人。
腰间系有白玉革带、一袭玄色袍衫的男子,面无表情地踱步迈入。冰冷目光,不急不慢扫视在场全部宾客,继而停留在贺兰芮之身上。
唇角勾弯,他玩味笑道,“贺兰大人,你不在家中为过世兄长披麻戴孝,却领了疯癫兄嫂出府、兴高采烈出席婚宴?似乎日复一日,礼孝仁义这四个字,离你愈发遥远。”
蹙了眉,贺兰芮之抿紧薄唇。
(⊙o⊙)等等!什、什么叫疯癫兄嫂?
不对啊,我听得清清楚楚,漂亮女子唤贺兰为‘夫君’……她的言行举止,看起来与正常人并无异状,岂是‘疯癫’?眨眼功夫,她的身份,怎会变成‘兄嫂’?
心,满腹质疑;心底,却是没由来雀跃欢欣。按捺不住好奇,我正想向贺兰芮之解惑,玄袍男子侧过脸,瞥向由始至终沉默不言的平原君。缓慢亦是从容,他语气薄凉,“五弟,好些日子不曾见……不知久染风寒的你,是否痊愈?”
并未理会对方的问候,平原君沉声反问,“韶王,何故领兵包围杨府?”
韶王?
玄袍男子啥时候摇身一变、成为韶王了?!他不是往绿豆糕饼下毒、逼迫我盗取《武穆遗书》的丘陵君么?
虽然五官轮廓神似薛秉哲,他却比薛家十三少多了一抹震慑人心的肃穆感。三年不见,眼前男子,愈发成熟稳迫,而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比以往更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