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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页(第1页)

  那些用眼睛无数次描摹过的肩胛、背脊、后颈和耳垂,如今都毫无阻隔地在自己的掌心里了,费时宇却无暇细细体会,只顾着将自己的体温贴上陶树微凉的皮肤,轻轻拍着,抚着,暖着,嘴里不停哄着,要去抹他的伤痛。

  &1dquo;好了好了,哭出来就好了,”费时宇把陶树摁在怀里,不停抚摸他的后脑勺,与他的颤抖共振,&1dquo;喊出来就没事了,别怕&he11ip;&he11ip;”

  &1dquo;嗯&he11ip;&he11ip;”陶树于哭泣中回应他,&1dquo;费时宇&he11ip;&he11ip;我好害怕&he11ip;&he11ip;”

  &1dquo;别怕,别怕,我在这里,小树别怕。”

  心疼是滴进水里的墨汁,仅需一滴就染及每一个分子,费时宇的心被陶树一声声的哭喊割得要碎掉。

  他想说可以怕的,可以累的,可以选择逃避的,也可以选择依赖的。

  陶树泄一样翻来覆去地喊害怕,喊费时宇,把两个词揉碎在哭声里,揉碎在宣泄出来的情绪里。

  费时宇只好一声声地应着。

  我在,我在这里,小树乖,不怕,不怕。

  声嘶力竭把陶树所剩无几的体力消耗殆尽,他哭累了,也终于完全清醒,好像大梦一场,恐惧的梦魇像藤蔓一样还缠绕着他,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紧紧抱着费时宇了,两只胳膊虚虚地搂着,他不想放开费时宇,也不能放开费时宇。

  费时宇的衣服已经全湿透了,冷沁沁地贴在身上。

  当他终于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平息,只微微抽噎时,才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管不顾地蹲进了浴缸里,水漫在腰际,他们同在一叶扁舟中,飘荡取暖,不要安稳了。

  费时宇把陶树还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头捧了起来,两只手捏着他脸颊上软软的肉,陶树哭肿的眼睛像两颗桃子,眯缝着弥散,不聚焦。

  &1dquo;冷不冷?”费时宇问他。

  陶树殷红的嘴唇微阖,声音喑哑,&1dquo;不冷&he11ip;&he11ip;”

  &1dquo;嗯,但是我有点儿冷了,再这样下去你也会冷,”费时宇指腹擦过陶树的眼睛,拨弄着他湿透的睫毛,&1dquo;不能感冒,我们要起来了。”

  &1dquo;好。”陶树嘴上答应,手却不放开。

  费时宇只好自己动作,夹着陶树的腋下,把他从水里湿淋淋地拎起来,刚一离开尚且温热的水域,陶树就哆嗦着打了一个冷战,费时宇伸长胳膊,把浴袍扯过来,赶紧把他裹住。

  刚才陶树蜷缩着不见全貌,此时站起来,费时宇难以避免地把他看了个精光。

  陶树的皮肤有些缺乏锻炼的白,包在匀亭的肌肉上裹着修长的骨骼,全身似白云挟晚霞,白皙里透出微粉的血色,只有两条手臂上带着不和谐的点点殷红,是费时宇刚刚用力扇出来的指印和陶树自己咬出来的齿痕。

  费时宇不合时宜地觉出了些凌虐的妖冶。

  &1dquo;你想先去睡吗?”费时宇隔着浴袍揉搓着陶树的身体,把水分吸干,他看起来非常疲惫,眼皮打着架,嘴像缺水的鱼一样开阖,脑袋重得仿佛肩颈难以承受。

  &1dquo;不想。”陶树吃力地摇头。

  费时宇看着自己身上贴着的还在往下滴水的衣物为难,思考片刻,扶着陶树从浴缸里迈出来,把他放在马桶盖上坐着。

  &1dquo;我得洗澡,”费时宇捏着衣服给陶树看,&1dquo;衣服全湿了,没法睡,你如果不想先去睡&he11ip;&he11ip;”

  &1dquo;我等你。”陶树不等他话说完,就下了决定,乖乖地闭着眼睛点头。

  费时宇用指节刮了刮陶树的脸颊,&1dquo;很快就好。”

  懒得再折腾浴缸,费时宇两三下把衣服剥下来走进了旁边的淋浴间,打开水龙头,花洒里喷出热水,他草草的抹了沐浴露清洗,酒店的沐浴露带着橙花的香味,浴室里蒸腾开像春天一般的气息。

  费时宇闭着眼睛兜头冲水,脑海里就突然崩出了陶树不着寸缕的模样,他人还坐在外面一米不到的地方,费时宇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甩了甩头上的水,想把清晰强烈的影像甩出去。

  他低头去看,还好没有反应,小费总还乖乖蛰伏着。

  这境况下,自己要是再升了旗,会是个什么怪异的场面,他很难想象。

  费时宇套着浴袍出来,陶树头一下一下地点着,已经坐在马桶盖上快睡着了。

  &1dquo;醒醒,”费时宇捏捏陶树的肩膀,&1dquo;去床上睡。”

  陶树抬着眉毛企图把眼皮也撑起来,但他的眼睛根本睁不开,咕哝着说,&1dquo;你怎么洗这么久&he11ip;&he11ip;”

  费时宇诚恳地道歉,扶着他站起来,半推半抱地带着他往房间里走。

  酒店套房里有两间独立的卧室,里面都是一张大床,虽然知道陶树不太可能自己一个人睡,费时宇还是问他,&1dquo;小树,你晚上要和我一起睡吗?”

  &1dquo;嗯&he11ip;&he11ip;”陶树靠着他点头。

  把陶树安置在床边坐好,费时宇在柜子里找到了药箱,撸起陶树的袖子给他上药。

  酒精渗进伤口,刺痛难忍,陶树困倦之下依着本能不老实地缩手,无奈被费时宇牢牢抓着手腕,挣脱不得。

  &1dquo;咬的时候死不松嘴,现在知道疼了?”费时宇训他。

  陶树的眼泪似乎流不尽,此时又感觉到鼻酸,眉头一皱,睫毛就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