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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甚微有些不记得,最近已经看过多少回汴京的日出了。
“顾亲人,你尝尝这个鱼丸!等老仵作的验看结果出来,天一亮就要开堂审案。到时候且看顾玉城那家伙怎么跪地求饶!给你阿娘同阿弟偿命!”
吴江一脸的雀跃,压根儿看不出一丝疲惫,他拿起大勺儿,在那大海碗中捞起了一大勺鱼丸,径直地倒在了顾甚微的碗中。
他说着,还白了韩时宴一眼,“韩时宴你未免太冷漠了些,咱们就应该齐心协力帮顾亲人弄死这帮披着人皮的狼!这回不光是抓了顾玉城,且等着我将这丑事传得满汴京都是,让他们三个月都不好意思出门。”
韩时宴瞧着顾甚微看着鱼丸没有动筷子,默默地拿起小勺,从她的碗中分了一半出来。
他耳根子微红,却是没有看顾甚微,而是白了吴江一眼。
“你是个推官,查案不能凭借个人好恶,更加不能由着私情先入为主。且现在你未免高兴得太早了一些,顾言之并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他必然还有后手。”
“不过做任何事情都很难一蹴而就,莫要心急才是。”
韩时宴说着,余光瞟了顾甚微一眼。
瞧见她终于动了筷子,将一颗白嫩嫩的鱼丸塞进了嘴中,吃得腮帮子鼓鼓地,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吴江毫无察觉,听着只哼了一声,忍不住嘀咕道,“我这哪里是徇私?我这分明就是站在正义的一方。那老头儿实在是太恶心人了,亏得顾亲人能忍这么多年。”
“若换成我,早就把他头给扭掉了!”
他的话音刚落,便感觉头上一阵劲风袭来,吴江一个歪头骂道,“哪来的小贼敢突袭爷爷……”
“啪”
,吴江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嗷嗷站了起身,“老仵作,你怎么还学会了声东击西,故意让我往你巴掌上撞过去!验毒验完了么?”
老仵作不紧不慢地在吴江旁边坐了下来,要了一碗鱼丸面,“老头子比不得你们年轻人,熬了一宿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还把顾言之头拧掉呢?”
“怕不是他将你的脑壳割了当球踢,你还一边飞一边热泪盈眶地喊爷爷爷爷!”
他说着,看向了顾甚微,冲着她点了点头,“是同一种毒药无疑。”
意外转折
鱼丸面上得很快,老仵作三两口就呼噜完了一碗。
他掏出一方洁白如纸的帕子擦了擦嘴,这才抖了抖袍子站了起身,“走罢,这会儿天要亮了,当是要开堂了。”
韩时宴轻轻地嗯了一声,掏出四碗鱼丸面的钱结了账。
这朝食小摊儿离开封府衙不过三十步距离,顾甚微望了望那堂前等着看热闹的乌泱泱的人,一把抓过韩时宴提溜起来,轻车熟路地翻墙进去。
她刚刚落地,吴江便背着老仵作跟着跳了进来。
这会儿的功夫,杀威棍已经咚咚咚地跺响了起来。
顾甚微上前走了几步,凑到了那公堂之上,朝着坐在正中央的开封府府尹王一和看了过去。
都说外甥肖舅,倘若现在将刀剑架在吴江的脖子上,鞭策他寒窗苦读三十年,他大约就会变成王一和这般模样。
“顾玉城,你可有甚话要说?”
顾玉城灰败着脸瘫坐在地上,听到那惊堂木响,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
他张了张了嘴,四下里看了看,没有瞧见顾言之的身影,愈发的慌乱起来,“我……我……我……”
“我杀的!是我杀的!大人,是我杀了左棠还有她肚子中的孩子,我还用毒燕窝想要杀死春杏。”
顾甚微听着这声音心头一颤,循声朝着那公堂门口看了过去。
“府尹大人,妇人姓孟名芸,乃是顾家长房大娘子,整个顾家的府库采买皆是由我掌管,是我杀了他们。”
孟芸自首了!
这惊天转折一出,堂前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的人,皆是一片哗然。
顾甚微轻轻地握了握拳头,讥讽地朝着孟芸看了过去。
孟氏感受到了顾甚微的视线,看了她一眼,又很快的别过了头去。
王一和啪的一声再次拍响了惊堂木,“公堂之上不可喧哗。孟芸,你是说你才下毒杀人的真凶?那么本府问你,你为何要杀人,又是如何杀人的。”
“先前在顾家对峙之时,你为何不说?莫不是你想要替顾玉城顶罪?”
孟氏闻言凄然一笑,她看了一眼顾玉城,“大人,小妇人不敢做那顶罪之事。且如今汴京城中谁还不知晓?顾玉城在外头养了外室,我因为他成了笑柄,又岂有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的道理。”
“我之所以要杀左棠,纯粹是因为误会。”
先前开封府的衙役们从顾家长房搜出来了残余的带有毒药的燕窝,于是孟氏同顾玉城皆被押来了开封府,二人单独关押,以防串供。
先前孟氏还拿铁锹打人,激动得像是天塌陷下来了一般。
这才多久功夫,她便已经冷静得像是在说旁人家的事情。
“顾家娶妻,看的是人品贵重,并不在乎好颜色,唯独五房不同,左棠她是顾右年私自在外娶的妻子。她不过是个江湖草莽,诗经礼乐皆是不通,可唯独生得貌美。”
“我容貌平平,在闺中之时便是家中三姐妹里最平庸的一个。我也知晓玉城虽然敬重我,但并不喜爱我。”
“后来我发现有一段时日,顾玉城时常心不在焉的,我去打探之下,发现他经常借口要帮顾右年查断械案去澄明院见左棠。我那时候,不知道他看上的其实是春杏,于是十分的恨左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