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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安排得较为仓促,曾姨原本为过年准备的一些食物,只能放入冰箱中冷藏。她询问了方南振的意思,想给今年仍旧留在江市的方晏送去一些,以免他孤身一人只能去朋友家,或者在外面解决。
“我让人过去拿就好了,何必单独跑这一趟。”
方晏将袋子放入后备箱时,发现手头上的食物很重,不免担忧她这一路过来。
曾姨笑笑:“不要费这个力,这些活我还干得动。”
还需要收拾东西赶回老家,曾姨拒绝了方晏请她去公司休息一会儿的建议,更不让司机单独送她回去。
他在路边帮曾姨拦出租车,听到她继续说道:“阿晏,开年后我就不做这份工了,前段日子太太联系家政公司,在重新找保姆,已经有人选。我这身体虽然不差,但毕竟赶不上年轻人了。不过也好,佳佳这段时间在备孕,我也好回去照顾她。只是以后你想吃曾姨做的菜,我也有心无力了。”
方晏立在一旁听她说话,知道佳佳是曾姨的儿媳妇,他记得那对年轻人和曾姨一样踏实能干。
“这是好事。”
他笑,“我总不能跟未出生的孩子抢吃的。”
“你啊,跟谁都不抢。”
曾姨无可奈何地笑,“看起来不近人情,性格其实比谁都软。”
带有绿色标志的出租车在路边停靠,方晏送曾姨上车,在车门即将关闭时,迅速将一个红包塞进她手中。在后者诧异眼神中,他关上了车门,和司机说了一句开车吧。
曾姨看着上面有烫金字的喜庆红包,半晌才回过神来。自从大学毕业后,方晏每年都会给她送新年礼物,足浴桶、肩颈按摩仪,还会附赠一个红包。她每次都拒绝,可消减不了他的固执,到最后都只能收下来。
今年除夕方晏并不会回到方家别墅过年,那里将空无一人,可他仍旧没有忘记给她准备好红包。只是接到电话时才仓促,他让陆广柯去办公室寻了一圈才找到个尚未使用过的,奈何上面的字是“永结同心”
,将就着用了,毕竟里面的才是真正心意。
车子往前驶去,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视线里,连同身后的高楼大厦,淡退在冬日薄雾中。曾姨觉得眼眶发热,依稀之间看到那年在厨房门口探头的小男孩。
转眼间,二十多年的时光悄然而逝,他在江市拥有了令人艳羡的事业和家产,可她时常有种感觉,他身上仍旧带着许多当年的影子,善谈后的沉默、强大下的脆弱。
她只是替他觉得心酸,方铭的离去,他的痛苦并不亚于付芸,可是谁又知道呢。
琐事缠身,方晏将曾姨送来的食物,嘱托公司的司机跑了一趟去转交给周沁。已经腊月二十八,久江商厦里逐渐变得空荡,忙碌整年的人,加快步伐奔赴故乡。
可总有一些人,没有归处。
前几日,周平辉给周沁打了电话,询问她过年安排。原本在心中排练多次的话语,不费吹灰之力地说出来:“我就不回去了,高三作业很多。”
周平辉那边许是在打麻将,开着扩音,听到她的回答后,倒也没有多加劝说。短短几个月,他们比以往更加生疏,原本残留的几丝血缘亲情,因为距离遥远,淡化得所剩无几。
她当时正在洗菜,手上湿淋淋的,便等待着那端挂断。谁料周平辉所有心思都在眼前的赌局上,根本没有意识到这通电话仍在接通中。
在水龙头细细的流动声中,周沁听到有人问,和谁打电话呢。接着麻将被推倒重建,胡乱翻滚的嘈杂中传出说话声。
周平辉说道:“我外甥女,被个有钱人资助了,这不,过年也不回来了。不过也好,要不然家里鸡飞狗跳的。”
“老周,你可得小心点,别以后和外人都比与你的关系亲。”
说话的是个女声,夹杂着笑意。
“胡说八道,钱还能比过血缘关系?”
周平辉嗤之以鼻,“我是她舅舅,是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再说,有钱人都是图个乐子,花钱做善事积德,图个好名声,谁还会真正放在心上。”
周沁没再继续听下去,她毫不迟疑地按掉了挂断按钮。屏幕上很快落下一处水渍,像藏不住的心事蔓延开来。
收到满满当当的两大袋后,她将塑料袋中的食物逐一塞进冰箱,这个新年,应当在吃饭上不是那么寥落。
收拾完整后,她给方晏打去电话,先是表达了感谢,随后问他:“小叔,你今年回去过年吗?”
她听方铭说过,每年他们都是一起过的,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今年或许周沁和母亲也会被邀请至方家一起辞旧迎新。
方晏在听陆广柯说年终报表上的一些数据,他接通电话后示意身边人稍后再说。陆广柯便很快出了门,给他留出空间。
“他们去三亚度假,我今年不用回去。”
他回答的时候,顺手在确定无误的文件上签字。
“那你要不要过来?我们一起过年。”
周沁原本心里做好了他会回去的准备,忽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住。她几乎没有思索,便发出了邀请。话音刚落,又担心他是否会有另外安排,因而迅速找出理由。
“今天收到的食物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
“好。”
他停下手中的笔,“需要我准备一些什么吗?”
“不用,我会去买一些新鲜食材,除夕那天你过来就好了。”
陆广柯再进来时,发现老板的情绪明显有所好转。顺带着接下来的汇报,也显得不那么难熬。
对接完毕后,他收拾文件时,再次确认:“我现在定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