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就此告辞（第1页）

没有无缘故的关心，人性最大的特点是付出之后需要得到等价的回馈，才能激真诚的情感延续。

大爷言谈中，常阳获悉了一个信息：大爷已经将自己看成孙女，内心在享受着赋予任何人最真挚的感情之外，作为一个店主不仅仅是卖出去自己的劳动成果，同样在销售着自己的爱心人设，当然，承受者感激涕零类的回馈则会让这个人设偶得解脱。

“孩子，你怎么啦？”

常阳闷不做声，思考着很多难以用自己的语言去总结的感受，五味杂陈。

也许，常阳从内心深处就排斥这样的关爱；也许，她本就与众不同。常阳总会在遇到事情时，看到表面以外更深刻的内容。

此刻，常阳恍惚的神色，能让人感受到那份无以言表的纠结。的确，常阳的心中似攀岩运动员半空中悬着的心，怀疑或逃避都无济于事，惴惴不安充斥在整个对话空间里。

“米大爷，我没有去处。”

大爷感觉到眼前的姑娘欲言又止，继续问道：“孩子，你在县城里没有亲人吗？”

常阳眼神涣散，紧张的像个被老师责骂的孩子，“没有亲人。”

内心的抗拒，已经在言语中又一次显现。回答连自己都还没有答案的问题，虽然面对的是大爷善意的提问。常阳知道一定得有所回答，欲要即刻脱离尴尬，哪怕是只言片语，也当是一种应付。

“真是可气！你才这般大，爹妈都不管你？”

大爷显得有些生气，面红耳赤的质问道。

常阳没有继续回答，环境陷入一种僵持状态，脑海里嗡嗡声、吱吱声，此起彼伏如千万只虫子嗡嗡着声，搅得人心神不宁，难受至极。

“米大爷，我走啦！”

常阳不想再回答任何问题，拎起行李急欲离开。

常阳听见背后的呼喊声和叹息声，没有回头。

常阳并不是认为米大爷的问话有什么不妥，在离开岗上之前，都已经想得很明白，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就没有什么好后悔，哪怕是错误的决定。

做人就怕知道曾经的选择是个错误，被现实打击的体无完肤，再后悔当初的决定，那就错上加错了。所以一个人在无能为力时，最根本的做法是出去再走走，机会也许就不期而至。

井底之蛙的眼里天空只有碗口一般大，自由翱翔于天际的雄鹰眼中世界都在脚下。

有的路非得要自己去走，才能真正有所收获。往往把世俗看得太重，内心定律太多，定将难以如愿，适得其反。

也许还没有学会巧言令色的回复之前，最好的拒绝方式就是漠视一切，就当是无声的呐喊。

这一路是漫长的，沿着车水马龙的正街，不知不觉，走过了文化长廊、古城界碑、西塞谷坊，穿过了体育馆、电影院、人民百货商城；感受了一个个巷口街市的热闹，也体会了热情洋溢的青年男女骑轿大杆子的洒脱。

常阳不知不觉，漫游到一处人迹罕至的铁路桥下，这里稍显阴凉。

汗水早已经打湿了衣物，常阳觉得在没有寻到住所之前，衣物还得继续保持清洁一些，这个季节，能打底的衣物只有两件，一件正穿在身上，保持干净整洁一些，在找到工作之前不至于太过邋遢。

常阳寻着桥洞入口边一块大石头走去，地面满是烟头和瓜果削，只有石块面上还显得干净一些。

也许这里经常有人歇脚纳凉，常阳也顾不得太多，丢下包袱，一屁股向大石块坐了上去。

“哎呀，啊……”

一阵疼痛，常阳不禁大叫起来。

原来，常阳没注意，一个屁股坐岔蹭到了石沿，刚好触到石块沿边一小支尖物，戳中左侧屁股墩。

常阳自言自语，“这下好，伤到骨头了！”

“哎哟……”

常阳站起身来，双手搓着屁股，又生气又想笑。

缓一缓，常阳觉得稍微轻松了一点，屁股没有刚刚那么疼痛，走两步，勉强行走可以。

常阳心想，运气还不算差，屁股还算没事。不由得捂住肚子大笑起来，又慢悠悠的坐回到石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