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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们都安全的带到我在须臾山的小木屋之后,我忽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又或是觉着有太多的事要做,一时间不晓得从何开始下手。
我那时脑中混沌,哪怕是后来回想也想不起当时是存着怎样的念头。手里抱着滋养着木槿的玉壳,仰面躺在千溯的臂弯中望着天花板的纹络,我听着他浅薄的呼吸声,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躺了整日。
我比旁人反应起来总要慢上半拍,等我终于想透彼时自己是个怎样的心情之时,才觉得后怕。
若是彼时千溯的呼吸声在我耳边断绝,我……
这个念头,哪怕只是一瞬的存在,也足以让我心神全然的崩溃,断了生念。
好在,千溯活下来了。
……
千凉曾提点我“墙倒众人推”
,尤其还在这么一个强者如云的乱世之中。于是曾裹在千溯麾衣中听闻一切他手下安排事宜的我,借着他的名义发号施令,试图将他重伤的消息掩盖。
诚如夜寻所说,彼时我的决断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却在万万年之后被他看了出来,是因为我没有千溯十之一二的从容。
我那时将将接触魔界黑暗的一面,好似忽然看清这天下的污浊与不堪,从未寄希望于人性之间存在的一丝真善。但凡冒头,含了些反叛意味的魔,都被下令斩杀。
三月,我独自一人在蛇林沼泽中寻着蛇鳞果,暮后却在渐渐漫起的水雾之中闻到浓浓血腥之气。追踪而去后,便在那沼泽的深处看到一极端震撼的场景。
一片经由结界护持,全封闭的水域之中,数以万计的奴隶嘶嚎着求救,在漂浮着些许莫名血色絮状物的浑浊液体中挣扎,面容痛苦的扭曲着,眼睛瞪到一个极致,仿佛下一刻就要崩裂而出。
这些奴隶都有一个特点,肤色呈紫青色,指甲尤其的长,乌黑的一片,身体软绵绵的,诡异的扭曲着。
我扫了一眼,便知道他们已经没救了,他们被喂下了”
洗骨丹“,任全身上下的骨骼在七日之内渐渐融化,成却一人皮包着的肉块。
这也是进行血祭的第一步。
我隐在沼泽的边上等了七天,最后的最后,雀占鸠巢,杀了原本筹谋这一切的魔主,承了那血祭的好处。
当沼泽中汇聚的血气入体,冰冷得刺骨,我禁不住的打了个哆嗦。空间间充斥着腐尸的恶臭,万人的血祭,未有一人死而瞑目,犹若修罗地狱,独我一人存活。
而那时的我,心中却无一丝触动。
……
足足三年,千溯昏迷,我以他的名义统治着他建立起来的势力亦渐渐的开始壮大。
我以为等他醒了,我便能以之乐呵呵的邀功。
可真正盼到那一天之时,千溯听着我同他滔滔不绝说道出的种种,面容上安然呈现的神情却好似是我在他心头狠狠剜了一刀般,笑得悲戚。
“洛儿,是我对不住你。”
彼时他轻轻抚着我的发,便是如此道的。
……
夜寻想听的事端到此差不多就算了结,千溯回归之后,我莫名其妙被禁止离开须臾山,只能陪同在壳中打呼噜的木槿,面对着一座孤零零的山。
有时候无聊了,抱着木槿的玉壳,两个人在树下荡着秋千,或而偷偷的同千溯以蕴月坠传音,再不济就是若他所说的那般学着抚琴,怡情养性。
日子悠闲,像是忽然放缓了节奏,从一个世界突然换到了另一个世界,从污浊到彻底的纯净,我有过好长一段时间的不适应。但是碍于要听千溯的话,忍了下来。
这禁锢几近百年才被解开,因为千溯忽而来同我道,明日我可以随他去战场,以主将的身份。
千溯的行为我一向琢磨不透,我甚至在想他罚我禁闭是不是因为知道了千凉的事。
时隔多年,我一回终是忍不住的询问出口,千溯听罢风轻云淡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