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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说,老太太过了初五,已从兖州出发,路上不敢太颠簸,大约十五能到。
上一世,江老太太寿终正寝是在这一年的隆冬,云海棠战败回京前的一个月,与她没有见到最后一面。
族人说,因常年调理养身,江老太太走的时候很是平静,没有受病苦半点折磨。
临终前,她似是回光返照,整个人清醒无比,对身后之事一一交代。
她说:“我走了,并无遗憾,唯有一件,愧对海棠……可是,人生这么长呐,谁又知道,哪条路该怎么选,才会无怨无悔呢?不过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翠喜将寿礼整理妥当,瞧见小姐又坐在窗前拢着袖子发呆。
今日,她便已这样痴痴地发呆数回了。
云海棠翦水双瞳略过窗棂,一阵微风不经意间轻抚了进来。
她不知道外祖母临终带走的是什么事,但如今,那些被忽略的过往,就像新生了藤的枝,一点一滴在心头蜿蜒开来。
“小姐,太傅府的晚宴你去吗?”
翠喜找了个话题,将出神的小姐唤回来。
“阿爹在宫里怕没那么早回来,我自个儿去吧。”
云海棠知道,每回战后归京,云怀远都要先去兵部上缴帅印,虽然战报早就送达,但亲上战场的人是阿爹,兵部那些纸上谈兵的人,总会攀着他问些具体情况。
阿爹只身一人,又要面对朝堂,又要照顾家眷,如今的云海棠只想帮他多分担一些。
太傅府后院,红绸结彩,官中女眷悉数拜见今日的寿星,太傅母亲梁老夫人。
云海棠多不相识,呈上贺礼后,便立在一旁,悄然听着左右声音,努力辨记着满院之人。
忽闻身旁一个身着嫣红蹙金锦霞纹蜀锦棉襦的女子,朝着她轻嗤了一声:“就送些药材,这么寒酸的礼,也好意思拿出手?”
一凛清冽从云海棠的眸中闪过,换作从前,早就将她撂身在地了。
幸好方才已知晓,说话那人是兵部尚书郭齐瑞府上的千金郭钰。
郭尚书与阿爹既为同僚,亦为掣肘,云海棠压着自己冷静行事。
受众人拥趸的梁老夫人,弥勒般地嘴角上扬,仿佛没听见郭钰的嗔怪,上前一步,拉起云海棠的手,只暖暖问道:“你家江老太太身体可好?”
云海棠上辈子没能见到外祖母最后一面,被眼前面色和蔼的老妇一问,无尽思念涌上心间,眼底蓦地湿了一层。
梁老夫人以为她是被郭钰说得心里委屈,又一把拉上郭家嫡女的手,笑眼吟吟地轻嗤道:“你虽跟了个不打仗的爹,倒不如云姑娘随她娘懂得多,这可是北疆的人参和灵芝,除了北玄王那儿有,咱们这儿的都不是这种,真真稀世珍贵得很,便是银子再多也寻不到的。”
“呦,是北玄王那儿的呀!”
经梁老夫人这一介绍,几位诰命在身的夫人围了上来,纷纷观赏着云海棠送来的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