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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守业忍住心里的闷火,开口说:“两家都是靠着土地吃饭的人家,一年到头来,手里能有几分余银在手,自然是要省着用。何况她们两家每年还是尽了心意来孝顺了父亲母亲。我们做兄弟的人,要是都不能体谅她们两人几分,两位妹妹在夫家要如何的抬头做人,教导下面的儿孙。”
季守成恼恨不已的瞧着季老太爷,当年他闹出的那些事情,他们一家人迁移到熟州城来避人言,可两个嫁在当地的姐姐,却不知让人当面暗地里嘲笑了多少年。这也幸好季老太太为两个女儿挑选人家时,她是相当的用心,选择的都是憨厚实在的人家。
两位姐夫是实心人,家里生活富足,也没有去动过那些花心思。而布氏这个做大嫂的人,那些年很懂得在四季时做面子给两位小姑子,让两位小姑子在四邻能抬起头做人。季守成那时年纪已经不少了,自然把家里所有的事,瞧在眼里心里,他一直非常尊重兄嫂。
季老太爷虽说老眼有些花,可还是瞧得清楚季守成眼里神色,他顿时恼怒起来,他伸手重重的拍打一下桌面,黑着脸说:“老二,你不孝啊。”
季守业兄弟的脸色都阴沉下来,季守业跟着黑脸说:“父亲,你这样说话,是一心想要毁了老二,对吗?”
季守成抬眼望着季老太爷直言:“父亲,我那里对你不孝?”
季老太爷见到两个儿子的神情都有些不对劲起来,他到底也不敢继续蛮横下去,只能阴阴的说:“老二,我是你的父亲,你眼带阴狠神情瞧着我,我说你不孝,有说错了吗?”
季守业伸手按住要说话的季守成,开口说:“父慈子孝。父亲,老二都是要当祖父的人,你现在想来教导他,有些晚了。
再说现在天黑了,房间里烛火不太明,父亲的年纪又大了,你一时瞧花眼了,这也是正常的情况。只是这种说儿不孝的话,以后还请父亲慎言。”
季老太爷瞧着长子的神色,知道他心里已经恼怒不已,他也不敢再逼下去。
当年儿子才二十出头,成婚初初几年,什么都没有,那时能当即决定把一家人全迁到熟州来,独独留下他一人在故地任职。如今他要端着官架子时,那官威越更旺盛起来。季老太爷一直知道长子是不能逼得太狠,逼得太过,他是那种能断腕的人。
季老太爷立时退了一步,白了一眼季守成说:“老大,我是那种愚笨不知事的老人家吗?我这不是出于为人之父的心,特意出言来提醒老二在外面为人处事要谨慎吗?”
季守业转头瞧了瞧季守成,转头笑着跟季老太爷说:“父亲,老二一向孝顺父母,你下次出言提点他时,可不能再拿不孝二字说事。”
季守成闷声说:“父亲,我一向孝顺你,你那样一说,我自然着急,一时不能明白父亲提点的深意。”
季老太爷终觉得有些无趣起来,问了几句后院的事情,就跟季守业兄弟说:“过年时,家里事情多,你们去吧。闲时,你们多来陪陪我说话。”
季守业兄弟出了老园的院子门,季守成见到四下无人,他闷声说:“大哥,你说父亲心里是怎样想的?他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时不时想法子来折腾我们几下。”
季守业转脸瞧着他,叹息说:“你怎么就这么的沉不住心气,他现在也不过是跟我们说说而已。
父亲现在也还算不错,他至少没有去外面惹事来让我们操心。”
“哧”
季守成冷笑一声说:“他在熟州城里不认识人,他年纪这么大了,谁家老人家有兴趣有闲心来奉承他,跟他一块瞎胡闹。这城里的人家,象大哥大嫂这般孝顺不懂事老人家的儿女,少之又少,几乎是没有听说过有。”
季守业望着季守成叹息着说:“他的精力没有往年那么好,你听听他跟我们说话,说到后面明显是声气不足。我们都是有儿女的人,不为别人,就为儿女做榜样,我们也要好好的奉养着双亲。你以后在他的面前,还是要尊重他。他的有些话,只要不在外面说,就由着他说去。我们一家在熟州城里这么多年,是怎么样的人家,大家也瞧在眼里。”
季守成轻轻点头后,他低声说:“大哥,我家月儿的亲事,只怕是进行不下去了。”
季守业望着他,问:“你们夫妻是怎么想的?你们要是一定要月儿嫁过去,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你们要想明白,那样月儿一辈子就给毁了。”
季守成轻轻的摇头说:“月儿是我的长女,我怎么会舍得她嫁进那样没有规矩的人家去受罪。只是当年论及这门亲事时,那一家人装得太好了,月儿明显是对那人生了情意。如今我们是骑虎难下,嫁与不嫁,这时候,只怕由不得我们来说话。
她和她母亲一样的心气高,我怕她受不了这种打击,到时候会想不开。”
季守成伸手捋了一把头发后,恼怒的说:“她明明早知道那桩事情,她一直隐瞒我,就怕我冲动去悔了亲事。现在事情发了,瞒不了,才跟我说出来。她有闲功夫,也不去宽慰月儿,把她的心思劝回来。她如今说要我去跟月儿说,我一个做父亲的人,只能下决定,年后退亲。”
肥
初七这一日,又下雪,季家人还是按约出门拜访亲戚朋友,季树立也被季树正拖着一块去做客人。老园里,西厢房暖和宜人,季安宁拥着被子坐在榻位上,吃着小点心,配着清心茶,小日子过得极其有的滋味。
季老太太瞧着她的小模小样,笑着轻摇头说:“宁儿,再过两年,你可不能这般的没有骨头般的歪着坐。”
季安宁笑意灿烂的瞧着她,说:“祖母,我知道,有人来了,我会端正的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