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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潇潇见大姐儿举动端庄越发像大姑娘,又懂事伶俐,只好又叹凤姐儿有福气,凤姐儿望着女儿出去了,才轻声道:“太太是有了!”
尤潇潇吓了一跳,然后忍不住捂嘴笑了半日,凤姐儿也在一旁笑道:“别招我来,这时候笑的腰疼。”
尤潇潇眉眼笑弯,说道:“这可是怎么说的?众人可知道了?”
凤姐儿笑道:“还说呢,谁都不知道呢,还是太太那日抱着桂哥儿,突然脸色发白,我当时只怕是出了什么岔子,担心得了不得,太太出去吐了一会儿,见我也吓着了,才偷偷告诉我的。又说叫了大夫来瞧,确实是怀上了,因想着不到三个月就先瞒下来,我瞧着太太是不好意思呢,便劝她道拄拐的孙孙摇篮的爷爷,这等喜事该先告诉老爷,无论是哥儿姐儿,老爷准保都欢喜。”
尤潇潇点头道:“正是这话。”
邢夫人是继室,即便诞下嫡子来,也是幼子,比着桂哥儿还要小的,贾琏承爵板上钉钉,也难怪凤姐儿如此坦然。
又过了一个半月,接近年关,荣府里果然打发人来报喜,说邢夫人身怀有孕,尤潇潇这才正经过去道喜,见着邢夫人如沐春风,连着迎春都特意归省,侍奉左右,便笑道:“我们来沾沾太太的喜气,恭喜大老爷,恭喜大太太!”
邢夫人这几日只卧在榻上保胎,见着她来,忙道:“正好你来,你家荇哥儿的衣裳还有几件?给迎儿包两件送去。”
迎春听了,面上一红。尤潇潇见她小腹微隆,忙道:“什么时候的事?这是双喜临门,怎么你们娘俩赶得巧!”
迎春笑道:“年底下正是忙乱的时候,想等着过了年再与大嫂子说的。”
汪二爷是庶子,他们两口子一向是低调惯了的,因着汪大爷房里一直无嗣,所以迎春有孕也不张扬,汪太太知道了倒是怜惜他们两口子小心,免了每日定省,待着更宽厚些。尤潇潇知道这里头定是有些沟壑的,再见迎春气色很好,知道她是耐得住事儿的,便道:“我回去就再清清衣裳,只说给妹妹送点心,叫红枝递给司棋就罢了。”
迎春笑着点了点头。邢夫人见着天色渐晚,迎春又来了一日,忙催着迎春先回府里去,尤潇潇被留下来吃晚饭。
邢夫人说道:“我还有一件事想同你商量。”
尤潇潇忙道:“太太只管说。”
邢夫人叹了一口气道:“说起来实在有几分羞愧的。”
尤潇潇见她这般,忙道:“太太知道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邢夫人点了点头道:“正是,这家里你是个稳妥人。按说也不该麻烦你,只是凤丫头刚出了月子,又接手了家里家外,虽是有大姐儿帮她,但年根下打点年礼事情繁多,再加上你琮兄弟跟着李家姑娘订了亲,又要走礼,我实在不好再跟凤丫头多说。现今我身子又乏,实在分不出精神来……是宝玉与岫烟的事,唉,原本就要成亲过日了,没想到斜插出一个妙玉来。”
尤潇潇已经听呆了,忙问道:“这是?我瞧着二太太的帖子都发出去了,说是腊月二十五成亲的……”
邢夫人面有羞色:“这也是我那哥哥糊涂,自从岫烟与宝玉订了亲,便想着往后自然是两口子,也……有些巴结那头的意思……宝玉那孩子又是不拘小节的,倒是常常往小转儿胡同里去,二老爷现在只跟着林姨娘一起也不管家里事,二太太不舍得拘束他,我那哥哥嫂子只知道这是准女婿,迎来送往还十分亲热,于是跑得越来越频繁起来。岫烟倒也罢了,也知道守在屋子里,谁知道咱们园子里那个妙玉,就是原先住在栊翠庵的,因着书院迁过来被送出去,谁知道她跟着岫烟原先有些交情的,便暂居在我哥哥那里,也不知道宝玉同着她是何时勾搭上的,这一来二去竟被岫烟抓个正着,闹得不可开交,我听了自然气不过,告诉哥哥嫂子把这门亲退了也罢,到了老太太那里也是咱们说得住理,可是我那糊涂哥哥只说宝玉成日家往胡同里跑,好几条街上都知道两家子已经订了亲,这会子又翻了脸,岫烟往后怎么站得住脚?二太太知道了果然说我岫烟不守妇道,还说让妙玉还了俗给宝玉做通房丫头又有何不可?”
尤潇潇听得呆滞,连忙问了一句:“大太太是什么意思?”
邢夫人说道:“唉,此事是我当时毛躁,竟答应了老太太,心里觉得很对不起岫烟,于是背地里偷偷问了岫烟一声,若是她不想同宝玉成亲,我便是做主给她退亲,到时候搬到外乡里去,再找好人家也就是了。”
尤潇潇忙道:“这样处置也算好的……”
邢夫人摇头道:“晚了,那宝玉是个惯会做小意儿讨好的,岫烟也不知道被他怎么糊弄住了,只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死活不同意退亲……但是心里咽不下这口气,说那妙玉向来僧不僧俗不俗的,当时投奔来就没按好心,求着我做姑妈的想法子把她弄走。”
尤潇潇想了想道:“太太,此事恐怕不妥。”
邢夫人愣了一下才道:“我的意思是找个差不多的人就把妙玉嫁了罢了,只是现下我这里没有合适的人……”
尤潇潇说道:“太太也糊涂了,妙玉又不是咱们府里的人,我们如何做得了这个主?若是犯下拐带人口的罪名可怎生是好?”
邢夫人听了,半日才道:“你说的是,她又不是咱们的丫头,又没个卖身契在咱们手里攥着,我果真糊涂了。”
尤潇潇冷笑一声:“我这会子有个主意,太太若是觉得还妥当,只管教给姑娘。妙玉既是想进贾家门,二太太不是也容她么?那就叫她进来,不管是做丫头还是做妾,只要咱们姑娘是正房,要处置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太太只劝着姑娘忍一时之气罢了,到时候做了宝二奶奶,底下有不听话的,提脚卖了就是了。”
邢夫人叹了一口气道:“瞧着也只能这样了。”
尤潇潇又劝了她几句,说不必为这些小孩子的事心烦,好好将养身体要紧,陪着吃了饭才回府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