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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璧归赵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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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页(第1页)

“快进来。”

含柠带着一身冷湿进了屋,阮瑾玉将她身上打湿的被子拿下来,平铺在桌几上,见她抱着臂冻得发抖,阮瑾玉拉着含柠将她塞进自己被窝里。

“你怎么这样就来了?”

含柠抓着身上阮瑾玉暖烘烘的被子,低垂着眉眼,紧紧咬着下唇,神情难掩落寞,半晌才开口“我和哥哥吵架了。”

“啊?刚刚?”

阮瑾玉看了一眼窗外浓墨的天色。

含柠摇摇头,缓缓闭上眼睛,身子往前一倾扎进阮瑾玉怀里,阮瑾玉抬手放在她背上,缓缓抚顺着。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阮瑾玉认为还是先将她的情绪安抚好些,再开口询问比较好。

于是两个人就在夜里这般互相轻拥着,直到屋里先前涌进来的冷湿消散完全,二人才放开手。

看着含柠不好开口的样子,阮瑾玉掐了灯,二人就看不见对方脸上的表情样子了,含柠轻舒一口气。

“景玉,我和哥哥从来没有哪件事吵得这么凶过。”

二人躺在床上,周围除了雨声滴答,

安静极了。

含柠抱着阮瑾玉,轻声开口,待听完含柠说的与尚月闹矛盾的事情后,阮瑾玉沉默了许久。

“我与他私定了终身,困苦之时行了简单的拜堂礼。我不愿离开他,哥哥明知如此,却还是逼我。”

阮瑾玉不忍心去打击含柠,但是想起自己的经历,她还是开口,

“含柠,男女之间的爱慕或许真的能打破门第、家世之别。”

她顿了顿“但如果两人立场就是敌对的,双方都会受伤害,尤其是女子。士之耽兮尤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的道理,你我都应该明白。”

前世的她与吴钊立场便不同,然而当她开始醒悟时,已经深陷泥潭,越挣扎反而被吞噬地越彻底。含柠与她口中的邵安隐立场不同,若是不及时回头,只会有数不清的磨砺等着他们。

也许含柠认为自己能坚持下来,但那男子呢?真的会为了含柠坚定的放弃所有曾经的信念接受她吗?

至少阮瑾玉是不相信的。

含柠沉默了一会,又道“我们家世代都是为了恩情二字做事,来了吴国也是搭上了自己一辈子在报恩。”

“可是···”

她声音中有几分哽咽“哥哥做完这些事后或许可以功成名就,可我一个女子又能得到什么呢?”

“或许守着深阁和富贵孤独终老,或许压根没人会知道还有我这么一个人。”

“思及此我便常常夜不能寐,及笄后就愈发恐惧起来,可是当我待在他身边

,我们一起在临安过得那些日子里,那些忧愁琐碎的烦恼全都消失了。”

面前似乎浮现了那男子文雅腼腆的笑容,江南烟雨朦胧间,他一双丹凤眼在对上她的眼神时匆匆闪躲的样子。

含柠抽抽鼻子“之后我想明白了,和他在一起时,那种安心与自在,日子过得平淡没有波澜,那才是我真正想要的活法。”

含柠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轻,到最后像是说给自己的喃喃自语,像是一段自白。

她本就不是如阮瑾玉一般有一番壮志的女子,相反她过够了颠沛流离的日子,对于提心吊胆的任务心怀恐惧,心中更想要的是普通女子的日子。

但含柠却被世代要报的恩情推着不得不往前走,那些别人眼中的乏味,对她来说却是一种心之所往,甚至是奢望。

怀里的人不说话了,不知是不是睡过去了。阮瑾玉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前世,她想尽一切办法,偷跑去军营,也要从深闺后院里出来,亦是反抗着自己身上原本写好的命运。现在含柠内心的挣扎,难道不也是同她一样对于命运的反抗?

这个天地一直是男人的天地,世间女子总是被牵着、推着往前走,走的迷茫、步履蹒跚。也总会有觉醒者开始思考,开始挣扎,即使挣扎时身上被荆棘刺痛流血,灵魂却还在发出不甘的尖啸。

外面的雨似乎停下了,只有檐边滴下的水滴声。

阮瑾玉却更睡不着了

,怀里的人呼吸匀称起来,她在阮瑾玉怀里睡得安稳。阮瑾玉突然觉得,自己若是否决掉她的想法,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

但她真的信不过男子,尤其是立场对立的时候。

她轻轻将下巴放在含柠的头顶,一如十五岁时,夜里拥着惊恐的自己的嫡姐。

礼物

夜里的一场雨将刚暖和起来的西京-城冲地湿冷,西京长街的一酒馆二楼,李明泽浑身打了个冷颤,微微攥起手。

他面前坐着个一身绸缎贵服的人,相貌端正就是眉毛有些稀疏“宋太师的意思我已经带到了,倒也不强求,你且想清楚即可。”

说完他捏起酒盏将杯底的酒仰头饮尽,看了眼拱手称是的李明泽,起身离去。

李明泽跟着将他送下楼后,自己坐回位置垂头思索了许久,抬起手来按在紧皱难松的眉心,按压几番。

对于宋党和翰林院清流,他已经决定走后者的路子,是此方才他婉拒了宋太师的说客,却不曾想对方并不轻易松口,李明泽一下便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这便是要将他往党争的漩涡里推。

李明泽付过酒钱后出了酒馆,心思重重地往家里走,到了巷口却见一群人围在告示牌前,其中有不少他认识的官家子弟面孔,他也提步走过去。

此处告示牌并非官家的,上面张贴着些城内商家的张罗帖子,围着的人都指着中间最新的那张,李明泽看过去,上面写着‘山会’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