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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页(第1页)

白薇讪讪一笑,不说话,只侧身留出空间,让布莱洛克先走一步。

布莱洛克朝她一笑,走前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中午有空吗?一起吃饭。”

就这么小小的一个瞬间,她立即感觉到来自妮可的复杂目光。

白薇颇为无语。她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对她们太和蔼可亲了,居然让她们还有时间有精力想那些有的没的。

不知道经过心外科工作的几日辛勤“操练”

后,她们还能不能保持住现在的花花心思。

中国来客

令白薇意外的是,推开病房门后竟然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

看着她惊讶无比的表情,罗杰斯笑得有几分得意:“没错,不用怀疑,他们就是从中国来的,是你的……”

“罗姨。”

不等他说完,白薇用中文喊出一个称呼。罗杰斯很高兴自己听懂了,但是同时也很郁闷,因为她完全忽略了他这个主治医师的存在,走上前去和病人家属热烈攀谈。

女人坐在床边,凝视着自己沉睡中的孩子,满面愁容。听到白薇喊她罗姨,她十分惊讶地抬起头:“你是……小薇?”

白薇笑着点点头。

罗姨终于露出一点笑容来,她看向自己温文尔雅的丈夫,介绍道:“这是白家三小姐,白薇,以前我还带她一块出去玩儿呢。小薇,这是你张叔叔。”

“你和你父亲长得很像。”

张叔的身材清癯消瘦,头发竟然已经花白,但那儒雅的气质能够显示他确实教养不凡。

“张叔过奖。”

白薇亦礼貌地回复他。白家人的相貌基因很好,她去世多年的父亲是有名的美男子,虽然因为长相偏于柔美遭致不少非议,但他的能力却无人敢置疑,白家在他的带领下又达到一个新的高峰。说她和父亲像,当然是夸奖。

白家和罗家曾经是世交,只是因为罗家受战火波及严重,家族里也没什么可堪大用的人才,战后已经渐渐没落。

罗姨是罗家的五姑娘,听说她嫁了一个文人青年,当时家里十分反对,但罗姨坚持,也就嫁过去了。白薇记得二哥和自己说过,这位张叔后来成了有名的大学教授,现在的教授和后世的不一样,头衔难得,实力过得硬,地位和工资也高。想来两人有钱来霍普金斯给孩子看病,日子该是过得不错的。

因为白家和罗家联系减少,罗姨又脱离本家多年的缘故,所以罗姨的孩子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床上躺着的女孩有着很多先心病患儿惯有的苍白纤细。她闭着眼睛,但白薇知道她并没有睡着,病人是装睡还是真睡,她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不过她无意揭穿。

女孩看起来是十岁左右的年纪,长相完全结合了她父母的优点,清雅美丽,如果能长大,一定是个美人。

先心病的发病率在千分之五到千分之十,一千个人中就有五到十个心脏病患儿。如果按照残酷的自然界法则,这些孩子是应该一出生就被淘汰的残次品,但这些理应被舍弃的残次品常常是那么聪明可爱又美丽,小查理、凯莉、德莫、还有面前这个小女孩,都会让人切齿痛恨造物主的残忍。

“罗杰斯,她的诊断是?”

“房间隔缺损,和德莫一样。”

谢天谢地,终于回到他能够听懂的母语了。

“她的身体条件……合适手术吗?”

白薇之前已经看过相关的检查报告,觉得这个孩子比德莫要孱弱很多,因为东西方的体质差异,以及男孩女孩的性别差异,德莫能够承受的手术,她未必能够承受。

“没有什么不能做的!”

罗姨听得懂他们之间的英文对话,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突然提高音量插口:“我们家欣欣很坚强的,她绝对可以扛过去!”

“报纸上都写了,你们不是帮一个外国小孩成功手术了吗?他是房间隔缺损,我们欣欣也是,所以欣欣肯定也能治好!”

她的眼里布满血丝,情绪从平静猛然跳跃到激动,中间完全没有任何过渡。

“小薇,我知道你厉害,你帮帮我们欣欣!你必须帮她,这是命令,命令!”

她一把抓住白薇的手臂,看着她有些狰狞的表情,白薇吓了一跳。

罗杰斯悄悄俯身,在她耳边小声说:“这就是我一定要你过来的原因,同是中国人,比较好沟通对吗?”

“哦?”

白薇撇头,回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单音。只是距离一时没有把握好,差点撞上他的鼻子,罗杰斯就势往后退了半步,低笑:“不错的香味。”

他的声音极轻,几乎是以口型来传达的这两个单词,没等白薇冷眼瞪他,他自己先大大方方地开溜了:“既然你们是同胞,有事尽可以找我的助手,白薇,她会为你们解决。”

白薇两个字的中文发音非常准。

张叔把罗姨抓住白薇的手拉了下来,他比妻子冷静得多:“很抱歉,白三小姐,让你和罗杰斯医师受惊了,她的情绪……最近不很稳定。”

他显然也看出了罗杰斯找白薇来的安抚意图,现在的心脏手术是很需要病人家属理解配合的,罗姨的情绪起伏动荡太大,会影响病人。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小薇……”

罗姨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泪水从她的指缝滑落:“我真的控制不住……我害怕……欣欣是我们唯一的孩子,以后也不可能再有了……我已经不能生了,不能生了你知道吗?所以你一定要救欣欣,我们两家以前那么好,我对你那么好,你肯定会救她的对不对?”

说着说着,她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妈,你不要为难人家,一切尽人事听天命。你这样子会搞得我心烦意乱的。”

一只苍白的小手轻轻拍了一下罗姨的背,欣欣终于不装睡了,她的眉头微微皱着,显然对母亲的情绪失控很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