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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中(第1页)

不愧是塌了一半屋顶的茅屋,屋子里的陈设和外在保持一致,桌椅柜床全都是破的,墙上结了厚厚的蜘蛛网,飞起的灰尘能呛死人。

无忧回身关上门,在屋里扫视了一圈“这门没锁。躲柜子里。”

“柜子也没锁啊”

沈辞柔嘴上这么说,身体倒是很急迫地平躺进柜子里。

无忧随后也爬了进来,怀抱的七弦琴放在了一边,紧紧卡在沈辞柔边上。

柜子门一关,柜内就成了个封闭的空间,仅能从破开的几道细缝里漏进来一点光。

柜子不大,沈辞柔不得不蜷起双腿,比她高近一个头的无忧就更惨,还带着一架七弦琴,又要和沈辞柔保持距离,整个人几乎是扭曲地塞在柜子里。

到底是多爱这把琴,都这时候了还坚持带在身边

无忧其实没多爱这架琴,不中途丢了只是因为琴剑一体。

他一只手搭在面朝柜门的琴头上,握住藏在夹层里的剑柄,指尖一动,听见轻轻的一声“喀”

,琴内咬住剑的机括依次松脱,手腕力就能。

茅屋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尘,脚印清晰可辨,不瞎就肯定知道他们躲在柜子里。但只要有人敢闯进来,他就敢推门拔剑。

沈辞柔蜷在柜子里,后背紧紧贴着柜底,胸前半压着七弦琴,呼吸的每一口里都带着灰尘。她紧张得要命,竭力控制呼吸不出太大声音,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在柜子里乱转。

柜子狭小,乱转的结果就是盯到了无忧身上。

无忧一手按在靠里的柜壁上支撑上半身,一手托着琴,手肘紧压在柜门上,整个人几乎是隔着琴覆在沈辞柔上方。

沈辞柔借着透进来的几缕光,先看见无忧优美的下颌,再是线条流畅喉结清晰的颈部,再往下就透过略微汗湿而松散的领口窥见些许胸膛。

无忧熏在衣领上的淡香因为这个极为贴合的姿势渗进沈辞柔的鼻尖,她甚至感觉到无忧的体温透过衣衫散出来,一点点晕在她脸上。

沈辞柔的脸莫名地就有点红。

无忧对沈辞柔的变化毫无知觉,只在心里感慨,时至今日还能被逼到躲在柜子里,混到这个地步,他也算是开国以来的头一份了。

他微微侧过头,听着在门外徘徊的脚步声,缓缓压低身体绷紧肩背,动了动腿确保开门时能更快冲出去。

夏衫单薄,这么一个小动作也弄出一阵轻微的窸窣声。沈辞柔感觉到无忧的小腿隔着几层轻软的布料蹭过腰侧,带起一阵陌生的酥麻微痒,心跳在那一瞬间快了不少,心脏疯狂跳动,一下一下仿佛擂鼓。

是因为紧张吗

她不知道。

门外的脚步声逼近到极致后居然不再靠近,时重时轻,时远时近,近似在外徘徊的状态。

无忧撑着柜门,一面警惕着外边的脚步声,一面仔细回忆自西门到这里所听到的消息,一点点把思绪理顺。

逃犯未捉拿归案,不归大理寺管,但按照沈辞柔的说法,六月初七时大理寺已经有人得知,说明京兆府或者刑部在此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在山南西道流窜的逃犯,且还犯下连杀数人的重罪,入了长安,为什么没有折子递上来

是把不准消息真假,还是刻意隐瞒

京兆府、刑部、大理寺。

山南西道、梁州卢氏

范阳卢氏

无忧心口一紧,手臂上忽然传来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臂上的肌肉紧绷,几乎要从琴中抽出剑来。

他换了一口气,低下头看见一张被柜内热气闷红的脸,沈辞柔的手正搭在他手臂上。

沈辞柔收回手,嘴唇轻轻张合,却没有出声音“走、了、吗”

无忧读出沈辞柔的唇语,仔细听了一会儿,确保没有脚步声,才点点头。

“热死我了。”

沈辞柔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还是不敢大声说话,喘了几口气后她忽然别别扭扭地问,“无忧,你用的是革带吗”

无忧莫名其妙“圆领袍不应当配革带吗”

“不是”

沈辞柔皱着眉犹豫片刻,视线从无忧身上移开,支支吾吾地说,“太硬了硌着我了。”

沈辞柔这句话说出口完全是无心,客观地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感受,听在无忧耳朵里却变了个味道。

一时昏才躲在柜子里,外边逡巡的是重罪的逃犯,无忧刚才没有丝毫绮念,硌着沈辞柔的也确实是革带,但一放松下来,这话怎么听怎么微妙。

他低了低头,舌尖舔过尖利的犬齿。

现下的姿势真的不妙,上半身好歹还有架七弦琴分割,再往下就是卡在柜子里,全靠侧身错开才不至于交叠。

沈辞柔被闷得一直红到了眼尾,嘴唇也是嫣红的,脸颊两侧留出的头被汗濡湿,有几丝甚至黏到了嘴角,像是随时会被吃进去。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微张着嘴喘气,在白腻的颈部下方,胸口因为喘息明显起伏,微微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像是,像是

无忧眼神微颤,手心烫,一时不知道哪里才是视线能落下的地方。

沈辞柔等了等,压在身上的男人还是没有起身,她只好又把视线转回来,舔了舔嘴唇“无忧”

无忧喉咙一紧,猛地打开柜门,抱着琴翻出去。他背对着柜门,抱琴的手无意识地紧紧收拢,睫毛快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