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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喻點頭,「嗯,我們明天就去。」
「好,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我準備好等你們。」景哥沖江喻點了點頭,隨後又把手伸向我的腦袋,他猶豫了一陣,最終說:「你弟弟很勇敢。」
江喻沒看我,只是點了點頭。
「行了,那我先走了。」景哥起身,我又跟上我哥一路把他送到門外。
江喻站在門口,直到車子開出了小路,消失在了我們的視野里才轉身回來。
客廳里的人聲消失,一瞬間安靜的只剩下我們彼此的呼吸,我哥不說話,我渾身像是被針扎了般難受。
江喻一直沉默的坐在沙發的另一頭,沒一會兒抬手關掉了唯一的一盞燈。
眼前忽然變得一片漆黑,只有窗子邊照進來的點點微弱光線。
我不敢說話,心像是被人捏住般,手上揉搓的力氣越來越大,直至那道聲音過了呼吸。
哥,你不要離我那麼遠。
哥,你別怪我,別討厭我…
我想說話,但張了張嘴說不出來。
「紀遠。」江喻轉過頭看我,隨後倆三步跨到我身邊坐下,那股安心的氣息鋪天蓋地的裹住我,我對上他的眼睛。
「別搓了,」他一把拉過我的胳膊,伸手緊緊握住我的手,另一邊不住的摸的後背,語氣裡帶著些不經意察覺的顫抖:「別怕,哥在。」
他嘴裡吐出的溫熱氣息拂過我的耳朵,那一刻,我終於像是忍不住似的嚎啕大哭起來。
「哥…」
江喻不說話,只是緊緊的摟著我,他那麼愛乾淨的一個人,此時此刻卻願意忍受我不斷落下的眼淚和鼻涕落到他的身上。
我不知道我在他身上賴了多久,只記得後來大概是暈了過去,而江喻在說完那句別怕之後再什麼都沒說。
第二天並不是周末,江喻沒去學校,面對我問他為什麼會突然回家的問題他也不肯說,大牛這件事他也沒有再多問我一個字,只是行動迅的帶著我去了派出所,跟著警察忙前忙後的配合,我們在那裡待了快一整天,連午飯都是在那兒解決掉的。
有很多次休息的時間裡我都想向他解釋,但江喻並不給我說話的機會,甚至和我交流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直到這件事情的起始工作告一段落,他都只是沉默的帶著我回家。
「哥,我們明天去學校嗎?」坐在他的后座上,我一隻手勾著他衣服里掉出的一根線,有些緊張的問。
「不去。」
「為什麼?」
他又不肯說話了,我看著他毫無波瀾的側臉,後知後覺的發現他真的生氣了。
「哥,你別生氣…」
「沒生氣,」他說的很快,又岔開話題道:「明天去找溫斯年。」
我一愣,想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那位心理醫生。
「哥,你是覺得我又…」
「不是,」江喻把手伸進我的袖口,捏著我的食指鬆了松,「別搓。」
「帶你去聊聊天,只是覺得你太緊繃了。」
江喻的手指很涼,摸上來的一瞬間讓我打了一個激靈,我甚至自己都不知道手上的動作又開始了。
「嗯,」我把頭抵在他後背上輕輕點頭,「很久沒見到溫醫生了。」
一整周江喻都沒去學校,他每天按時按點的帶我去找溫醫生,然後一直關注著警察那邊的消息,江喻話本就不多,他對我的態度也變得和以前沒什麼兩樣,但我還是覺得他有什麼地方變了。
那股感覺說不清道不明,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但時間沒能讓我想的太多,沒多久警察那邊就來了消息,讓我們去一趟。
那是時隔一段時間之後我再次見到大牛,他身上很髒,好像是在什麼地方躲了很多天一樣,但他看向我時眼裡的厭惡毫不掩飾,他朝著我啐了一口:「我操你媽,你他媽陰老子!」
「閉嘴!老實待著!」那邊的警察扯了他一把,重把他摁在椅子上。
我證據充足,他也因為躲了幾天倍感心虛,沒說幾句就招了,但那些錢已經被他花的所剩無幾。
大牛已經到了承擔刑事責任的年紀,警察傳喚了他的父母,當幾年前那個熟悉的臉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藏在袖子裡的手又開始無意識的揉搓,呼吸也變得急促,甚至還有些困難。
江喻手很快的趕在我之前握住了我的手,他一邊握一邊不住的摸我的後背,安撫道:「別怕。」
幾年未見,大牛他爸爸臉上的皺紋都堆積在一起,甚至還有一道可怖的疤痕在上面,他一進門就開始大聲嚷嚷,眼疾手快的沖大牛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混帳東西!老子的家遲早他媽被你敗光了!」
場面一時有些混亂,警察抓住情緒激動的來人,大聲呵斥著安靜。
江喻拉著我站在一邊,還沒來得及反應時,大牛他爸爸的聲音就衝出混亂傳了過來,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我們的方向:「紀遠!你媽就是這麼教你做人的?你現在風光了就忘了在水村了是吧?我們沒幫你嗎!要你點錢怎麼了!還值得你報警!!我兒子以後怎麼辦!你說怎麼辦!」
「安靜!」警察嚴厲呵斥著他。
我被他的話砸在原地愣住了。
我會忘了嗎?
我怎麼會忘在水村,過去的一切我都無法忘記,那些痛苦,還有無數個夜裡無法掩蓋的恐懼,我怎麼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