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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真相昭雪

屋內並未點燈,唯有清光明月透過飛絮紙窗飄然灑落在屋內。帷帳素淨雅潔,一鼎鎏金青銅爐,炙燃炭火內薰染著墨香和龍涎香,清香綿延不斷。屋角刻擺著復花紋的架子上置著一個盤匜,盤以承水,匜以注水。帶著劍穗的古劍,懸掛於架子旁。

蕭璟雲捧著清水使勁清洗著自己的臉龐,刺骨的水珠順著下頜沿著脖頸一路延伸,領口的衣襟被水浸濕。他借著劍刃反射的冷光,第一次仔細觀察著自己的眉眼,空有其表,卻無眸光。

不知為何,他生來沒有喜樂悲傷,也無淚。

他試問身後的掖庭侍衛:「我是怪物嗎?」

侍衛答:「殿下,您乃九五之尊。學的是大道國法,自然不會被被我們小人物的情感傍身。」

敲門響起,傅簡壓著已經清醒過來的凌涵押入正廳,座椅俱全,一進門便見一道美妙絕倫的百鶴來朝的座屏,木胎通體漆黑,四周嵌以細蕊,格調尤高。

蕭璟雲漸漸從座屏之後緩緩現身,落座於一旁的黃花梨木椅上,目不暇視地盯著這幅座屏。

一開口,便把凌涵嚇得夠嗆:「凌大人府內,玉石作畫屏風,屋內陳設乃是上好梨木,奢華程度堪比宮廷。南境觀山一帶何時富有了?還是說,只有凌大人獨享其財?」

凌涵嚇得牙關打顫,來來回回重複著一句:「殿下饒命。」

蕭璟雲眉眼不抬,翻開真正的糧冊和捲軸,越看眉頭愈發緊鎖。翻到最末,直接把真冊扔在凌涵腳上。

傅簡撿起,剛翻幾頁,便看到赤字寫到每月僅有半石糧草,一車軍需運往前線。傅簡雙手緊握著拳,咬緊著牙,布滿血絲的眼睛如同鬼魅般猩紅,直接重重一腳把凌涵踹翻在地:「你個中令官,怎敢向朝中上書說每月百石糧草,百車軍需運往前線!」

他揪著凌涵的衣領,怒目圓瞪:「僅僅半石糧草,連餵馬都不夠!」

「傅官饒命啊!十年前,我地南境有天災降臨,莊田都被大海淹沒,實在沒多餘糧草運往前線啊!下官也是怕陛下怪罪,所以才謊報了一點。」凌涵大指和食指比出一點。

更把傅簡氣得不打一處來:「你還敢說只是一點?!」

凌涵慌了:「晟軍剛與三國開戰之時,連連擊敗對面,所從敵軍那邊繳納的糧草、物資應該不在少數,撐過三月應該不成問題。再說,真正讓晟軍滅亡的是鎮北將軍這個叛國賊,可與小人沒有關係啊!」

傅簡一個武夫,自然也辯駁不過狡猾如狐狸的凌涵。

蕭璟雲面色從容:「真的只是謊報數目嗎?」

凌涵眸光微動:「殿下此言何意?」

蕭璟云:「李望春乃是鎮北將軍的行官,他與你毫無聯繫,又怎麼在暗中幫你編寫假帳?此外,一連三月前半石糧草運往前線,鎮北將軍不會起疑嗎?怎麼從來沒有一本文書送往朝中?所來皆是戰報,也皆乃李望春所寫。」

「南陵既然天災,凌大人為何還自薦中書令一職?為何還承諾十石數額。是不是假借中書令的權勢,好向百姓征糧,並且暗將糧草進行轉移。」

凌涵虛汗直流,眼神閃躲。

蕭璟雲不慌不忙站起身子,用火燭點燃一株薰香:「凌大人和李望春應該皆是受人指使吧?是不是幕後之人,叫你暗中轉移軍需、糧草、軍餉,並叫李望春做出假帳。」

「一查,便可明了。」

天下陣陣驚雷,閃電劃破夜空,瓢潑大雨洗刷著南陵各處紅磚綠瓦,檐下草木被驟雨洗滌乾淨,急雨摧殘。

隨著最後一葉凋落,凌涵像失了心瘋一樣,顫顫巍巍直起身子。他手指天,腳踩地:「查啊!那就來查啊!」

他咧著個嘴,嘲弄著蕭璟云:「觀山案,可是陛下心頭的一根倒刺。誰不知陛下生性多疑,最怕親近之人的背叛,每夜想到觀山案都會在夜半驚醒。陛下嚴禁下令,不許任何人再徹查觀山案,殿下不會不知道吧?」

「咋們陛下的心思深沉多疑,若殿下為一介叛國賊伸冤糧草之事。你覺得陛下會贊你高潔聖明嗎,還是會怪你忤逆他?況且,我聽聞。殿下上個月剛惹得陛下大怒,被罰閉門思過,太子之位都將不保。」

「臣倒是想看看,是臣先成為階下囚,還是殿下淪為廢太子?」凌涵披頭散髮,眉眼上挑幾乎是貼著臉逼近蕭璟云:「殿下,聽臣此言,還敢查觀山案?」

蕭璟雲下頜緊繃,眼底深黑隱晦,平靜說出:「為何不敢?」

「啊?」凌涵懵了。

蕭璟雲握著一盞青白玉瓷的茶盞,輕輕吹著浮在上層的茶葉,一口送入口中:「我會送你入獄,在父帝面前承書你的罪過。」

「同時,涉及此事之人,我也會一個個肅清。」

「蕭璟雲,你!」

「凌涵,你可願供出幕後之人是誰?以及那些糧草、軍需到底轉移去了何處?」

凌涵直起身子,蹌踉後退幾步,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個小藥丸,不等二人反應過來便已經服下:「我已服下子時暮,殿下永遠也別想知道。。。」旋即,毒已經深入心脈,從口唇之中滲出幾道黑血。

傅簡急忙敞開屋內,朝著院內大喊:「醫官呢?醫官呢?」

蕭璟雲依舊不為所動:「凌涵,化骨散是你給我下得嗎?」

凌涵順勢攤到在地,口中含糊不清:「怎麼?還有別人想除掉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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