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2页)
他踌躇地低下头,就听沈玉已经开口说道:“没关系,那就下次”
“不、不是的!”
小鱼急急忙忙打断了沈玉的话,沈玉看他,等他说下去。
小鱼自己也觉得气馁,没什么底气地对沈玉说:“我、我觉得我自己怪怪的……”
“为什么会这么想?你一点都不怪。”
沈玉一愣,他看着小鱼,小鱼一直缩在自己的壳里,明明小鱼是个勇敢的孩子,沈玉因为不明白而专程咨询过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小鱼的经历特殊,他曾经熟知的环境已经不存在了,无论那个环境是好是坏,都是小鱼习惯生存的地方,突然消失后他会无所适从,这需要身边的人慢慢引导,只要跨出第一步,之后的一切就会顺理成章,可是这第一步往往是最艰难的,因此心理医生让沈玉一定要耐心,否则会起到反作用。
沈玉谨遵医嘱,所以每次都只是试探着问一句,然后看看小鱼的反应。
但是今天小鱼的反应明显与之前不太一样,这让沈玉暗自升起了一丝希望。
小鱼低头看看自己的膝盖,嗫嚅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有点怕……”
小鱼垂头丧气地说,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怕个什么,明明刀山火海都倘过来了,现在仅有的这扇门,却就是跨不出去,好像外面有一头等着专门吃掉他的猛兽一样。
“我们不去很远的地方,就在家门口走一走,你怕的话,我牵着你。”
沈玉循循善诱道。
迎上沈玉期盼的目光,小鱼没忍心摇头,还鬼使神差点了点头,然后他就看见沈玉笑了。
沈玉在外面很少笑,在小鱼面前却会常常笑,只是这次这个笑容里是少有的惊喜,小鱼并未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决定能让沈玉这样开心,就冲着沈玉这个笑,小鱼就在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一会儿可不能掉链子。
其实他出院都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出院当天打车来到这里之后,小鱼就开始了他死宅的生活。一开始沈玉要他出去,他就借口说外面太热,几次后沈玉大概也知道他逃避的心态了,他又开始撒娇耍赖,仿佛想尽可能拖延外出这件事似的,而生日当天沈玉租了车说只要下楼就能坐车到外面逛一圈,不下车都可以,但是小鱼一想到出租车上还有个司机就又退却了,他的勇气和乐观不知道去了哪里,好像被那一场大火烧没了,他觉得外面的世界复杂而陌生,又好像有一层厚厚的墙壁挡着他让他却步不前,他觉得只有自己和沈玉两个人的世界才是安全的,才是最无忧无虑的。
而沈玉也承诺过,今后小鱼再也不用害怕,所以他绝对不会逼着小鱼一定要出去面对,因为他知道只要给小鱼一定的时间,他就一定会战胜自己。
当然,他不知道小鱼心中最关键的按钮还是在自己的身上,这个按钮关乎玉哥哥的心情,按下之后,似乎就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着他,让他逼着自己试着走出这道门。
吃完饭后小鱼照旧争着洗碗,沈玉趁小鱼洗碗的时候打了好几通电话,小鱼洗得磨磨蹭蹭,大概还是在拖延出门的时间。
沈玉也不拆穿他,等小鱼终于从厨房里出来,他已经替小鱼准备好了T恤和休闲裤。
在这之前,小鱼既没有出门,也没有像这样穿男装出过门。
医院里他经常躺着,头除了康复的时候才会扎起来,也因为沈宅的大案还在调查中,小鱼就不能将长剪去,只是稍稍剪短了些,但仍然能全都扎起来,他最近才结束十四岁进入十五岁,长头的缘故乍看之下依旧会错认他的性别。
小鱼穿上T恤和休闲裤,对着镜子显得有些拘谨,他看了一眼眼神中满是鼓励之色的沈玉,不自然地拽了拽衣摆,才对沈玉道:“走、走吧。”
沈玉握住小鱼的手,小鱼的脚步有些迟疑,然而还没走出房门口,沈玉就感觉到身后的小鱼停下了脚步。
沈玉转身看他。
“我、我还是换一套衣服,可、可以吗?”
小鱼期期艾艾地道。
沈玉哪里会不明白,他立刻点头:“当然可以。”
其实他早就给小鱼也准备了女装,他担心小鱼因为穿不惯男装而觉得别扭,他也觉得这可能是小鱼不愿意出门的其中一个重大原因,因为小鱼知道自己是男孩,所以不再想穿女装出去。
可是也恰恰是因此,真要出门的时候,如果不穿女装,小鱼更是寸步难行。
“没关系,外面天都已经暗了,你穿什么衣服出去,都不会有人注意到你的。”
沈玉对小鱼说。
小鱼看了看窗外,果然天已经黑了,这让他感觉好了一些,沈玉打开衣柜取出一条长裙和裙裤,任小鱼挑选。
小鱼选了裙裤,他换下长裤,将裙裤系在衬衫的外面,这让他的腰显得愈细,裙裤牢牢罩住了他受伤的那条还穿着压力裤的左腿,换上之后,小鱼才觉得踏实了一点,好像有了安全感似的,他先前都是直筒裤外再套一条长裙的,就是类似戏服的穿戴,光腿穿裙子只生在他很小的时候,长大后他都是这么穿的。
为了配合裙裤的装扮,小鱼又将扎起来的辫子放了下来,这样一看,也不会雌雄莫辨了,只会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个女孩。
小鱼这时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其实很想告诉玉哥哥他讨厌自己穿女装的样子,可是他又想满足玉哥哥的期待,便努力对沈玉扬起笑脸道:“我好了。”
沈玉看着小鱼的笑容有些心疼,一直以来小鱼的笑容都会让他有这样的感觉,他向小鱼伸出手道:“小鱼,做你自己就好。”
小鱼却有些迷茫,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自己,就好像他明明是个男孩,却没有身为男孩的真实感,原本在偏宅时感觉还没有那么明显,如今沈宅没有了,住院期间注意力在伤腿上也没有特别明显,可是出院了以后,这种对于性别的无所适从感就变得越来越明显,外出更是成了一种巨大的压力,一直横亘在他的面前。
见小鱼不说话,沈玉摸摸他的脑袋,又道:“小鱼,你以前有什么事都会跟我说的,怎么现在学会了闷在肚子里?”
“我、我没有,我就是……我就是不知道要怎么说。”
后半句小鱼的声音越来越轻,一听就知道是心虚。
“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不敢跟我说?”
沈玉耐心地问他道。
小鱼低下脑袋,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