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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戏莲叶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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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3页)

沈玉问鱼年。

“那要先知道我师父师承过何人,如果师父没有师从傅派,我也不好说我学过,以前不比现在,师徒关系很严格,如果贸然说我会,那就跟偷师差不多。”

“所以除非知道你师父的来历和身份,否则你如果露一手傅派唱腔,就会被认为是偷师吗?这是什么道理!”

沈玉的话语中满是不悦。

“如果能得到傅老先生的认可也可以,不过如今他已经过世了,或者我只是个京剧爱好者,那么偷点师也无妨,但若我明显比傅正薛强,就会平白惹来傅派的不满,对我而言没什么必要。”

鱼年安抚沈玉道:“关键还是在我师父身上,他会很多流派的唱腔,不止傅派,而且全都教给了我,只是至今我都还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师承何处,我曾经问过他,他却半点口风都不露。”

听鱼年说到师父,沈玉遂想起自己见到他师父的第一面同时也是最后一面的那一幕。

那一面是当年救出小鱼后,小鱼指给他的路,让他去救师父。

可是当他抱着小鱼闯入师父的院子,就见小鱼的师父已经服毒自尽了,桌上只留了一封他的遗书。

那是沈玉第一次见到小鱼的师父,尽管师父当时闭目如同沉睡,可是那张脸却风华绝代看不出年岁,让人一眼就印象深刻。

“师父从不说自己的事,只跟我们说戏。”

鱼年说。

对自己的师父,小鱼从一开始的畏惧到好奇,再到尊敬,是一个很长的过程,现在回想起来,师父从未懈怠过对他戏曲方面的教导,当然与之相伴的就是犯错就要被打的严厉规则。

“师父就是个戏痴,对戏不对人,唱对了做对了师父就有奖励,唱错了踏错了就要被罚。”

虽然师父对他们尤为严格,可也正因为这份严格,才有了如今的自己,正所谓技多不压身,在师父逝去以后,鱼年无数次叹息师父过早离世这件事。

“我想你的师父应该是早就存了死志,在将毕生所学都教给了你们之后,他也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沈玉见过那封遗书,遗书上说他心怀愧疚,因为他是沈老爷的共犯,他亲手将小鱼这样的男孩打造成女孩,然后眼看着男孩们被送到恶魔的手里,因此他没有颜面再登上舞台,那对他来说是个高洁的地方,可惜他自己已满身泥泞,无力脱身。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就连遗书里师父也不肯透露自己的名姓。

“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沈玉问鱼年。

鱼年摇头:“师父擅长那么多流派,不知道要怀疑哪一个。”

“那傅纪老先生举办葬礼的时候,你想去祭奠一下吗?”

沈玉问鱼年。

鱼年知道沈玉的意思,大约是去探一探傅派和师父相不相干,但是逝者已矣,鱼年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去了吧。”

每一行都会形成一个圈,京剧也有个圈,鱼年虽然不是圈中人,但是因为《年年有鱼》这部电影,京剧圈还是有人知道鱼年这号人的。

然而鱼年没有师承,或者说,鱼年说不出师承,因此不被京剧圈里的人所认可,只有少数几个大师听过看过鱼年的戏,觉得鱼年是有真本事的。

但就连他们也辨不出鱼年的来历,正是因为鱼年尽管学的杂,却学的实,好似糅合百家之长,且已有些许个人风格,假以时日,或许也能自创流派。

傅老先生生前曾与鱼年就这个话题谈过几次。

鱼年如今在娱乐圈的地位无人能及,但这个身份恰恰让他在京剧圈处境尴尬,毕竟不懂的人永远比懂行的人多,圈外人也比圈里的人多,而且外行人只会看热闹,他们大多都认为鱼年一定是个绣花枕头,他那些唱段功夫和圈里人根本就不能比。

这就是所谓的刻板印象了,对此鱼年并不在意,他有非常广阔的胸襟,更何况他只在乎沈玉,除了沈玉,天底下根本没有别的事情会叫他闻之变色,以他这个年纪来说,其实颇有种过早地看穿了红尘俗世的感觉。

然而懂行的人如果见到鱼年在台上的表现大多会觉得震惊,鱼年就如横空出世,这样的人的师承他们几乎全都会觉得好奇,毕竟他又不是孙悟空,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就算是孙悟空一身本领那也是有人教的,那么鱼年的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呢!为何此人在京剧圈里从未有过名声?

但鱼年自《年年有鱼》后就没有再拍过和京剧有关的电影了,偶尔一单曲尽管万众瞩目,可是因为有之前的电影打底,掺杂上几句戏腔根本上升不到真功夫的范畴,因此并不足以让京剧圈中的人有任何震荡。

十年来鱼年也以电影为主,娱乐圈是他主要驻扎的地点,而京剧圈是个有传承的圈子,鱼年自知在师父名讳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贸然跨圈一点也不明智,他倒是想给自己的师父正名,只可惜师父留给他的线索不多,以至于十年来他都找不到蛛丝马迹,或许师父本意就是默默死去,不愿再被任何人提及。

“其实我一直犹豫,要不要查一查师父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