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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苇说:“总有办法的。现在是新社会,我们总活得下去。”
再回到学校时,淑苇敏感地发现了陈磊态度微妙的变化。
他不再把目光投射到她的身上,有时甚至是故意地躲避着她。有时班级课后劳动在菜地里碰上了,他总转过头去跟别人说两句话,或是走到一边去帮同学在田垄里锄一锄头。
一切都是不露痕迹地露着痕迹。
淑苇想,这样也好。
她把陈磊写给她的信全藏在了箱底。
她想烧掉的,可是终究还是没舍得。
只是每回有水果分的时候,淑苇还是可以从抽屉里找到一个梨或是小花红。
淑苇没有再吃这些水果,把它们通通存起来,到周末时带回家,往往是缩了水皱了皮的,或是快烂了,给了育宝,叫他用初生的乳牙慢慢地啃。
淑苇现在喜欢呆在学校的小菜园子里,看那一畦一畦碧绿鲜嫩的菜。
她的思维乱糟糟的,她傻了似地想着:可不可以在菜地旁盖上一件小屋,把张妈与小育宝都接来,他们三个干脆就住在这里算了,也不怕没有东西吃。
他们是快要没有地方来住了。
大伯与大伯母的脸色日渐难看,态度言语也日渐刻薄,大伯母把大女儿的床摆到了西边的小屋里,说是因为东边那间屋实在是太挤了,女孩子们到底还小,现在又是新社会,总不成这么点岁数就把她们嫁了,要不然倒是可以腾出些地方来。
淑苇想着想着,她就呵呵地傻笑起来。这么笑起来的时候,她看上去有点不大像她了。
有人递了一支花过来,放在她面前的地上。
是一枝花瓣零落的蔷薇,颜色也淡薄。
淑苇抬起头,看见沈佑书。
沈佑书有点害羞,又有点怕,因为淑苇直直地看着他,他没看过她有这种神情。
沈佑微转过脸不看淑苇,低声说:“是今年最后一枝蔷薇了,不过,今年开过了,明年还会有。”
转眼就是期末,淑苇的成绩出来了,不大好,却也没有真挂起红灯。
还有一天,就又放暑假了,江淑苇开始收拾要带回家的东西。
宿舍的门砰地被撞开了,有人闯了进来,蓬头垢面,竟然是张妈。
张妈语不成调,扑到淑苇身上,下死劲攥住她的衣角:“育宝,育宝,不见了……”
淑苇手中的东西全掉在地上,只觉得脑子里轰地起了一团火,烫得她不停地打着哆嗦。
张妈只知道一个劲地流着老泪,说是就怕是拐子把孩子给带走了,卖到穷乡僻壤去,那可真是一辈子也别想找得到了。
淑苇搀着张妈,等了半天的公车,一路颠簸着回到家里,大伯与大伯母他们在吃饭,淑苇扑上去,求他们一起帮着找育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