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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頭到尾,楚寒都是面無表情的筆直站立著,不反駁也不說話。
看似聽訓,實則神遊,楚振庭說的話,一句也沒落進他的耳朵里。
這門選擇性閉聽的功夫,他從十歲開始就已經練習的爐火純青了。
直到聽到他媽說:「你先出去吧。」後,楚寒才木然離開書房。
沒地方去,也不知道去哪裡,曾經那樣多可以讓他開心的地方,好像一瞬間都變得沒什麼意思。
楚寒掏出電話,給小軍打了過去,原本是想讓他不用再等,直接回家,可臨到嘴邊卻變成了:「陪我喝酒。」
裝修優雅、簡潔典雅清吧里,燈光柔和而溫暖,舒緩的鋼琴曲在耳邊緩緩流淌,與酒吧的紙醉金迷相比,這裡更適合朋友之間的聊天。
楚寒安靜地坐在角落裡,焦躁與不安如同病毒一般,悄無聲息地迅猛生長。
明明沈彬那麼捨不得自己,那麼在乎自己,好像永遠不會累不會厭,好像只要能多看自己一眼,就會很滿足,怎麼會說走就走了呢?怎麼會找不到了呢?
說實話,他從未想過,沈彬會有離開他的一天,他一直都認為,哪怕太陽從西邊出來,沈彬都不可能離開自己。
小軍說,沈彬是心軟的人,他和他在一起這麼多年,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一點,只是這一次,楚寒已經沒了半點底氣,沈彬的態度那樣強硬,都不願意見到自己,還會對自己心軟嗎?
悶酒燒心,寡酒無味。
見楚寒這樣,小軍也沒敢說話,靜靜地坐在一邊陪著他。
楚寒一杯一杯地喝著酒,柔和的燈光映照在他俊美的面容上,在這個不太明亮的世界裡,多了一絲魅惑感,只是那雙沉鬱的眸子,讓他看起來格外孤寂。
「楚總,你別喝了,都喝醉了。」
大腦昏沉一片,視線也有些朦朧,太陽穴細細密密地疼了起來。
一道熟悉的身影從不遠處掠過,楚寒灰暗的瞳孔驟然一亮,嗖的一下站起身,大步跨了出去。
「沈彬!」楚寒從背後一把抓住前面男人的手腕,用力一拽,將他拉轉過身來。
男人回過頭,詫異地望著他。
楚寒鬆開了手,嘴唇動了動,像是要說什麼,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
他吸了一口氣,眼皮無力地垂下,適才璀璨的眼神也再次變的黯淡無光。
小軍陪著笑說:「對不起大哥,我哥喝多了,認錯了人。」
「沒事。」男人禮貌一笑,轉身離開了。
醉醺醺的楚寒連站立都有些艱難,身體搖搖晃晃的,小軍不得不扶著他離開。
一米九的身高扶起來特別吃力,好不容易將他塞進車裡,楚寒又鬧開了:「沈彬,我難受,胃疼。」
小軍愣了一下:「那,那我送你去醫院。」
楚寒腦子都是迷糊的,知道有人回答他,卻不知道到底是誰,只是如同以往一樣,本能的訴說著他的請求:「我要喝蜂蜜水,你沖給我喝。」
「好好,我送你回去,回去再給你喝。」
這樣的楚寒,小軍也不敢將他送回別墅:「那我們去哪裡睡啊?」
「我要去沈彬那兒。」
小軍為難地說:「可是,彬哥不在那裡住了。」
楚寒吼道:「那我也要去!」
小軍撇撇嘴,「噢」了一聲,將車直接開了過去。
醉酒的人死沉死沉,全身的重量全部都壓在小軍身上,這一路上差點兒沒給他壓趴下,小軍不禁想著,這麼重,以前沈彬是怎麼一個人給他弄回家的?
打開房門,給楚寒扔到沙發上,小軍累的再也動不了了,緩了好久才把這口氣緩過來,給楚寒沖了一杯蜂蜜水後,他也不鬧騰了,等他徹底睡熟過去後,小軍才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他看了一眼躺在沙發上頹廢至極的男人,這段日子,幾乎每一天,他都是靠著酒精的麻醉才能讓自己入眠。
一直以來,小軍也沒看出來楚寒有多麼在乎沈彬,可真正沒了沈彬,他卻又從裡到外都變了,就好像失去土壤的鮮花,一日一日的枯萎,連外在的美麗都難以維持了。
在外人面前,他或許還能勉強保持體面,可私下裡,卻是這樣狼狽,再也沒了之前的神采飛揚,也沒了之前的高傲囂張。
小軍嘆口氣:「這不是自作自受嗎?」
考慮了半天,小軍最終還是決定留下來陪他一夜。
沙發被楚寒睡著,主臥打死他也不敢去睡,小軍也只好去了書房。
角落裡,有什麼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軍走了過去,從地上撿了起來,泛黃的筆記本上,沈彬工整的字跡早已褪去了顏色,唯余歲月流逝的深情和絕望。
宿醉醒來,楚寒頭痛欲裂,熟悉的環境讓他安定了下來,意識還未歸攏,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時,人還是恍惚的。
他爬了起來,搖了搖昏沉的腦袋,沙啞地喊了一聲:「沈彬,我好難受,你怎麼讓我睡沙發啊?」
出口的詢問半天都沒等到那句「來了」,楚寒這才意識到什麼,眼神一下子就暗了。
「楚總。」
記憶凝結成完整的圖片,楚寒頹然的倒到了沙發上:「你還沒走?」
小軍猶豫的握了握手中的筆記本,最終還是遞了過去:「楚總,這個,是彬哥忘了帶走的,你要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