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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令他苦恼的,却是有关老板的事。
淋雨生病,对他只是不足挂齿的小伤痛;可真正令他窒息,每一次呼吸都若扯动痛楚的,却是老板对他的剖白。
男人不信他,他早就清楚;男人并不恨他,他也料得到;男人难以像过去那般迷恋他,他也不意外……可这些感觉从来只是他的揣测,从未证实更未正视,谁曾晓得,居然会被老板这样一言不缺地统统告知!
他再会伪装,再懂得玩心计、扮演角色,却也只是一个人。就算他的心的确硬如铁石,极为冷酷狠绝,但心到底还是肉长的,他也会心痛心疼、受伤啜泣。
以前他总自信能够一眼看穿老板的心思,现在却觉得有些困难了──男人似乎与他愈发遥远,曾纽甚至都未探究出来,为何对方已说出如此绝情的话,却又会在最後对他念出「好吧」二字。
他想相信,因为老板对他依旧抱有多少的感情,所以才会不忍罢手……他只是害怕,老板仅是同情可怜他──他从过去那个玩弄他人於鼓掌的曾纽,降级至如今这个为留下男人而苟延残喘的曾纽……
可自从那天提出分手後,又已过了两个多星期。老板并未拒绝他的触碰,甚至还会亲热,好像他发烧那天的事并未发生,所有的怀疑与伤害都只是他的噩梦,而非现实。
老板之後究竟会如何待他,曾纽已无力预估,他只想抓紧每分每秒,尽其所能地感动老板,对他好,让男人能够慢慢寻回对他的信任。
考虑对方的事许久,曾纽也有些思念男人了,他没敢拨打手机,也怕电话过去後听出对方的冷淡,所以只能打开左手边最底层的抽屉。
解开锁後,曾纽取出一叠照片──趁著老板睡觉时偷拍的,或请私家侦探在杂货铺远处悄悄拍摄的,当然,其中还有一些……
「我这个计划有什麽问题?」未经通报,门忽然被开启,约五十多岁的男人闯进办公室,曾纽见状,立即拉上抽屉,板著脸看向来人。
「怎麽不敲门?」
「院长,对不起,副院长他一定……」
摆手命秘书离开,曾纽起身迎向无礼入内的人,不失分寸地道,「副院长,这个计划,我觉得还是有些细节……」
「阿纽,这就是你不懂了。你回来没多久,医院也是刚接手,这些管理上的事,陈叔比你有经验。」男人悠悠地笑,拍了拍曾纽的背部,「放心吧,阿纽,陈叔不会骗你。」
亲昵地唤他小名,又搬出辈分那套,潜规则的暗示无比清楚,曾纽沈默一会,稍勾唇角,「陈叔,我想,还是先开个会议,再一起表决下吧。」
「这当然好啊。」男人一拍手,「会议室开著呢,人也到得差不多了,这就去吧。」
青年脸色霎时一僵,未料居然连会议都已准备完毕,又气又恨,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勉为其难地跟随对方走出办公室。
[有点h==]
那份不满意的计划最终还是签了字,曾纽也没料到,他居然会如此屈服。他本已夺得重权、稳操胜券,却不知会横生枝节……要怪也只能怪之前的他确实有些太过目空一切,精打细算了半天,却还是……
颜面自若,内心却极为不甘也在悄然策划,曾纽退出会议室後,走回他的办公室。
「院长,陈先生在里面等您。」
「……谁?」正欲开门,秘书却向曾纽禀报。
「就是……」
「你让他随便进我的办公室?」
「可是,他不是您的朋友,而且还是陈副院长的……」
「算了!记住,下次未经我允许,谁都不准随便进我的办公室。」
「是。」
心情乱糟糟,也无意现在去责难秘书,曾纽只能冷著脸,推门而入。
「老大!」才跨进半只脚,就听得一个令他厌烦的声音热情地迎向他。
曾纽合上门,眉头稍蹙,「什麽时候回来的?」
「回来一个多星期了。」青年一脸乐呵呵,坐在曾纽的座椅上,还在转圈。
曾纽的表情更难看,他站在桌边,声音并无任何情绪起伏,「不是说要呆在加拿大不回来了吗?」
「老大,你在说什麽啊?过几天就是唐妮和傅宪的婚礼,我当然要回来参加啊!你不会忘记了吧?」青年的笑容依旧傻乎乎,可眼神却一点也不糊涂,两手还在玩弄桌上的笔。
阴狠在心口倏地划过,曾纽的唇角浅浅地抽动一记,但最终平唇一笑,「我怎麽可能忘记?那你打算呆多久时间,什麽时候再回加拿大?」
「这说不准,也许我会留下来……」
「什麽?」
「我爸说了,医院在改革,需要新鲜血液……我可以留下来帮他。」青年笑笑,表情甚至有些木讷,可曾纽却觉不妙,如梭的眼神打探对方许久,才勉强支出一笑。
「怎麽?老大,不欢迎我?」离开座位,站到曾纽身边,甚至夸张地抬手揽住曾纽的肩,「我们都好长时间没见面了,真怀念以前啊……听说你还和那老男人……」
「够了,我还有事要处理,有什麽改天再说吧。」客气地甩掉对方的手,曾纽退开一些距离,「我下次再找你。」
「……也行。」点点头,转身离开後,忽然又折返,「老大,唐妮不一直是你女人吗?现在居然会嫁给傅宪,还真是……老大,你不会生气,所以不去婚礼吧?」
感觉吞了颗苦药,曾纽表面还是温和微笑,「怎麽会,我怎麽会这麽小气?他们两家人联姻,对他们是好事,我有什麽好气的?」
「是吗?呵呵。」揉揉鼻头,青年再次抬步远去,但他这次没回头,只是在打开门时,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老大,你还真是……大方啊……」
确认人已经完全离开後,曾纽立刻拨打内线电话给办公室外的秘书,在对方一无所措时,劈头就骂,「记住我前面说的话了吗!长点脑子,别再随便让陌生人进办公室!」
「是,院长,我知道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女声惶恐而畏怯,曾纽听後,情绪稍被平抚,也觉自己有些过分了。
唐妮与谁结婚,他根本不在乎。唐妮对他而言,只是一个上过床、订婚未果,现在又要嫁作他人妻的对象;可她若要嫁给他少年时期的「朋友」傅宪,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现在居然连陈翰都回了国,刚才还在他的办公室如此嚣张,曾纽要不是考虑到现今还不是翻脸的时候,他绝对会立即轰走来人。
他本身也不是个狂躁冒失的人,做事饶是有条不紊也深谋远虑,可而今他是真的被这陈家父子的连续相逼彻底惹火,也才会这般对秘书乱发脾气。
这时的曾纽才不由忆起,父亲曾语重心长地教育他要学会忍耐、切忌冲动;再想到老板,焦躁的情绪也渐渐舒缓,心灵得以一丝喘息,也有了支撑下去的力量。
「你怎麽了?这些菜不合你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