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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他剑眉一扬,眸光重新变得深邃,忽然半调侃半认真道:“不指望霍家?莫不是打算越狱吧?”
聂臻无声而笑,和这样绝顶聪明的人说话没有拐弯抹角的必要,反问道:“难道我应该坐以待毙等着被砍头吗?”
他默默凝视聂臻片刻,忽然笑了,“本王必须要提醒你,这风险可不是一般的大,先不说这大理寺狱你能不能顺利出去,退一步讲,就算能出去,还有你弟弟呢?你能保证能把他安全地带出宫去?就算你武功盖世,位居天下第一,你们这辈子也只能在海捕文书的通缉下度过了,运气好的话可以东躲西臧一辈子,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还没逃出京城,就落入天罗地网,被就地正法了,孰轻孰重,你想过吗?”
聂臻不置可否,一脸的若无其事,笑道:“王爷莫不是专程来提醒我不要轻举妄动的吧?”
他嘴角含着不明笑意,“也算是吧,本王劝你还是不要太天真了,难道以为朝廷养的全是酒囊饭袋,不堪一击?”
聂臻正色起来,“此话怎讲?”
他长出了一口气,声音穿透了囚室的紧涩沉闷,漫不经心道:“孝慈皇后秀外慧中,一貌倾城,不过这些并不是最特别的,因为宫里这样的女人实在太多了,她的特别之处在于她会剑术,虽说会些简单的防身之术的女人并不少,可在剑术上有如此造诣的并不多,孝慈皇后的剑术在宫中可是一绝,享誉远近,在女人堆里的确算是出类拔萃,鹤立鸡群,可…在男人堆里就算不得什么了!”
聂臻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说女人但凡精通些武功就容易滋生盲目的自信,成为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在大理寺牢狱里也如入无人之境,可以畅通无阻,他在提醒自己不要狂妄自大,鲁莽行事!
聂臻相信他有这样的资本,上次用暗器试探自己的人明显不是他,可那种功底,那种劲道,确实是高手,应该是他身边的人,难怪有这样的底气,对自己的计划不以为然。
聂臻扶着墙壁站了起来,手指上面多了一层墙灰,似不经意道:“多谢王爷提醒,可我教唆太子,戕害皇嗣,是何等大罪?王爷可以轻易地让我出去?”
他淡淡一笑,“宫中的伎俩你接触的还少,以后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如果你能一直活着的话!”
“你相信我是无辜的?”
聂臻忽然抬头看着他,这个宁国最尊崇的王爷,他的一句话胜过别人千言万语!
他眼眸幽深如两潭静流,一眼看不见底,“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太子年幼,他若失德,太傅自然首当其冲,就算是最蠢笨之人,也断然不会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聂臻心底有一刹那的震动,果真是通透之人,事实如此简单,可有些人就是看不透,抑或是看得透,却装作看不透,毕竟一个小小太傅的命运又有谁会去关注?
没等聂臻彻底平静下来,他冷峻的脸上重新勾起一抹浅淡而温暖的笑意,“话虽如此,但在这宫里,根本没有什么人是无辜的,也从来不缺枉死的冤魂,经此一事,当长一智,以后你要小心温柔这个女人!”
☆、细致的周到
聂臻眼眸微闪,温柔?如今深得圣眷又怀有龙裔的温贵妃的闺名,是他的皇嫂,可就这样轻描淡写地从他口中出来,没有敬意,没有忌讳,如同在说一个完全无关紧要的人。
朝中和后宫的局势错综复杂,想要理清其中的脉络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温柔此人,仅有的几次见面,她皆是温柔似水,恬静如月,的确人如其名,像极了一个和蔼可亲的邻家姐姐,但如此年轻就能位居贵妃,不可能是心思澄澈一眼见底的人物。
看着豫王爷嘴角意味深长的笑意,聂臻但笑不语,不需要他提醒,她也明白,她这一次差点见了阎王爷,是同时拜霍兴彦和温柔所赐,她需要小心的何止是温柔?
原本以为师姐的娘家会是自己忠实的依靠,因为她拜托自己保护的孩子是霍家未来的希望,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是一条绳上的人,可这依靠很快就给自己上了生动的一课,真是想不到那样温润清朗笑意宴宴的谦谦君子,也会在背后行此卑劣之举,毫不手软地将自己这个所谓的妹妹推上死亡之路!
到底谁是可信任的,谁又是必须要留心的?只怕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世事沧桑,人心易变,只有利益才是永恒!
“可以走了吗?”
豫王爷见聂臻眼中浮现氤氲迷茫,忽然出声提醒道。
“当然!”
聂臻美丽的唇线扬起,抬起下颌,一夕未眠,又一直未曾进食,自然免不了精力不济,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展现出自己的单薄!
豫王爷见状,也不点破,只是慢慢笑开,“那我们走吧!”
长裙逶迤,步伐轻快,聂臻自从进来之后,就没有遭受过大理寺的任何刑罚,这已经足以让其他犯人心生艳羡,而且还很快从大理寺坦坦荡荡地走了出去,顿时吸引了无数双嫉妒的眼睛,每一个能从这里走出去的人都象征着生的渴望!
大理寺狱仿佛是人间和地狱的桥梁,那扇锈迹斑斑的沉重大门打开的时候,一束强烈的阳光蓦然射了过来,聂臻眼睛一阵阵刺痛,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敢睁开,忽然听到了一个极为柔和的声音,“你在黑暗中呆久了,难免不适应,再慢慢睁开试试?”
他的声音很轻柔,聂臻将信将疑地睁开,居然没有了刺眼的阳光,反而有淡淡的阴影,待看清楚之后,才发现他竟然用宽大的云袖挡住了她眼前灼人烈日,温声道:“好一点了吗?”
他竟如此细心?聂臻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努力眨了眨眼睛,适应了外界的光线,不自然地后退一步,低声道:“多谢!”
他眸瞳璀璨,熠熠生辉,半开玩笑道:“若真想谢本王,不如赏脸陪本王喝杯酒如何?”
聂臻一怔,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在犹豫间,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淡淡魅惑,“据本王所知,但凡会武功的女人,就几乎没有不会喝酒的,你精于鉴茶,想必一定会品酒,不会让本王失望吧!”
他说的诚恳而又合理,聂臻不是深闺长大的少女,并没有太多闺中女儿禁忌,不会没有胆量和一个男子对饮,可她现在牵挂子麟,无心其他,自己突然出事,子麟一定心急如焚,正欲推辞之际,还未开口,他就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含笑道:“放心吧,本王已经派人去往东宫告知他们你已经平安无事,让他们不用担心!”
他想的如此周到?不免让人心底生暖,聂臻脸色微有红晕,干脆一点头,“多谢王爷好意,还是那句话,既如此,我却之不恭!”
大理寺浓郁的阴暗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痕迹,名贵的水墨蓝锦袍更显身材挺拔高颀,他长眉轻挑,脸上绽放浅浅笑意,化作潋滟春水,“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