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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晴向如心停灵的方向看了一眼,抹了把眼泪道:“三日前……皇后娘娘召臣妾去昭元殿一趟,臣妾不疑有他,便遵旨去了。谁知皇后娘娘遣退了宫人之后,竟是命令臣妾协她除去三公主。如果……如果臣妾不从的话,她就要对五公主下手。臣妾……臣妾也是没有办法呀!”
李泽轩闻言十分震惊,摇头道:“不!意儿怎么会那样?朕与她十几年的夫妻,难道还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吗?朕有时气她,确实是因为意儿经常干预朝政,但那也只是为了她的家族……害人之事,不似她所为啊!”
话已至此,白芷晴索性敞开了讲:“皇后娘娘做这一切的确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安宓公主。她说,大公主已死,大皇子密郡王和四皇子在边境也活不了多久了,二公主的母妃低贱不足为惧,只要杀了三公主,接下来就可以专心对付二皇子和三皇子了……”
李泽轩心头一震,如果是为了安宓,倒的确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他从未想过要将皇位传给公主,杀害如心又是何必?
白芷晴抬起头来,加了一剂猛药:“而且臣妾得知……妍嫔姐姐、宸贵妃娘娘,还有大公主的死,都是皇后娘娘所为!”
李泽轩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她的话,只是吃惊地看着她。非欢知道时机到了,只要这个时候福兮过来……
或许是因为如心的灵魂还停留在此,福兮好像是听到了她的召唤一般侯在了门外。一听于德禄通传皇后身边的宫女念昕来了,还不及李泽轩开口,非欢便急忙道:“宣!”
第三十三回(二)
听了白芷晴和“念昕”
的一番话,李泽轩就算是不愿意相信,心里也已经接受了五六分。非欢扶着李泽轩坐下,轻声提醒道:“先不说妍嫔宸贵妃还有大公主之死,就近的说心儿的事……皇上不是说那晚太医称心儿是因为服冲了药才会身亡的吗?如果皇上愿意相信臣妾,只要将那太医提来审问一番,如果能够确定是他在说谎,那这一切不就都清楚了吗?”
李泽轩怔怔地点头,非欢便直起身扬声道:“传太医院郭太医!”
程宗奇在太医院早已等得不耐烦,连忙跟着通传的小宦官去了钦安殿。他果然不愧是个老江湖,一番话说得绘声绘色,声泪俱下,就算是李泽轩不想相信也得信了。
见李泽轩发怔,非欢有些急了:“皇上?不知您打算如何处置这些人呢?”
李泽轩胸口起伏的厉害,好半天才道:“皇后不是醒了吗?先宣她过来。”
非欢咬了咬唇,虽然心有不甘却还是吩咐于德禄:“去请皇后过来!”
事情发生的太快,司徒沅意哪里知道事情生了变故,还奇怪地问身边的人念昕哪里去了。进了钦安殿的时候她还没觉得什么,不仅娇滴滴地请了安,还低声埋怨念昕怎么偷偷溜了。接着看到如心的灵柩,她还假惺惺地安慰了非欢一番。
非欢看得厌烦,只觉得胸口里堵得难受,禁不住道:“皇后娘娘不必假意安慰,心儿究竟是怎么死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司徒沅意佯作惊恐,一脸的迷惑:“祺妃妹妹这是什么话儿?呦,瞧本宫这记性,光记得劝妹妹节哀了。这不,本宫这一昏迷,醒过来妹妹就封了妃呢,祺妃妹妹大喜呀。”
大喜?喜什么?这看不见摸不着的妃位吗?非欢压根就没把这次所谓的晋封看在眼里,这么一点“甜头”
根本不及她心中愤恨的千万分之一。碍着李泽轩在,非欢不好与司徒沅意动手,便忍着气退了几步到皇帝身侧,不搭理装傻的司徒沅意。
程宗奇适时而上,将刚才对李泽轩等人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末了还不忘狗腿地对司徒沅意磕头道:“皇后娘娘饶命啊,奴才也是没有办法啊……”
司徒沅意见念昕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也不替她辩解,心里便有几分慌了。待转眸看到低着头的白芷晴,忽而心生一计,委屈地道:“皇上,这分明是贤婉仪想要陷害臣妾!臣妾……”
然后适时地流下了几滴眼泪,极尽真诚。
李泽轩心乱如麻,司徒沅意的辩解也有些听不下去了。这时候他忽然觉得手心一热,原来是非欢的手钻进了他宽大的袖摆里。她的手很凉,还在不住地颤抖着。李泽轩心中一慌,便正色道:“来人,将皇后带去静安宫,待朕细细考虑之后,再行发落……”
虽说皇帝的话就是圣旨,但因帝后恩爱数十年如一日,无论是宦官还是侍卫都怕这回皇帝只是一时恼了,将来皇后还会回来报复,因此过了好一会儿竟然无人敢上前。这却激怒了李泽轩,难道在这宫中皇后的权力已经大过他了?于是他厉声重复了一遍,在拔出贴身侍卫的宝剑之前,一众侍卫终于将皇后押走。
就在司徒沅意大声喊着“臣妾冤枉”
的同时,李泽轩反手握住了非欢。他的手也不见得会暖和到哪里去,但手掌很大,将非欢的柔荑包裹得严严实实,好像没有一丝空隙。
如果心也能这样,多好。
非欢抬眸看他,叹了口气。李泽轩的眼中还有太多的不舍和犹豫不决,她得帮他做个了断。
待司徒沅意的声音完全消失之后,李泽轩才算回过神来,环视着面前众人。半晌,方下命道:“太医郭氏谋害皇室血脉……株连九族。宫婢念昕赐白绫一条。至于贤婉仪……虽然是受皇后威胁,但毕竟参与了此事,本应同入静安宫……但朕念在五公主年幼的份上,只罚你一年俸禄,闭门思过半年。”
说罢他侧首看向非欢,缓缓地问:“祺妃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非欢隐忍着,低声道:“非欢不求别的……只要司徒沅意血债血偿!”
果然,李泽轩神色一变,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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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欢的头发很长。散下来,就铺满了半张龙床。
李泽轩靠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窗外,他知道非欢在听,便轻声道:“我和沅意,是少年夫妻……可能是见到她的第一眼,我便已有了预感自己会和这个女人陷入爱情。”
非欢面色平静地听着,并不插话,脸上无喜无悲。
“意儿爱我至深。她给了我一直向往的那种纯粹的感情。所以……让我杀她,亲口下旨杀她,我做不到。”
他垂下眸子,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眼中带着乞求:“所以,非欢……这一次算我求你,好吗?”
非欢眸中含泪,似有湖水涌动。她看着他如谪仙一般俊美的容颜,张了张唇,好半晌才小声道:“好。”
李泽轩露出惊讶的表情来,虽然得到了她的答允,他的心中却是莫名其妙地大恸。她应了,他却高兴不起来。他留下了一个女人的命,却伤害了另一个女人的心。如今他不过是欠了非欢更多罢了,这笔债,他又该怎么还……
非欢挪了挪身子,淡淡的语气却似命令:“但我也有底线。请皇上下旨,废黜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