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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洲叹by诗无茶写的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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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2页)

祝神看第一眼就知道,贺兰破那欠打的坐姿到底是跟谁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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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枕霄阁,已是天黑。

容珲终于在掌灯时分看到祝神回来。

风里祝神的披风猎猎摆动,容珲取了灯笼出去接人,与祝神身后送行的小厮辞过,便忙将人扶住,只隔住袖子,也摸到祝神的手被冻得冰凉:“可吃饭了?怎么也没给你个手炉?”

一边说,一边急急忙忙送人进屋。

“他们几姐弟,哪一个是一入秋就用得上手炉的身子?”

祝神坐在椅子里,被容珲先塞了杯热茶,捧着慢慢喝完,面色红润了些,“你当人人都跟我一样?”

“都这时候了还开玩笑。”

容珲取了毯子盖在他腿上,又去园子里请人端些饭菜进来,随后便拿出药,让祝神以茶送服了。

又问:“枕霄阁没为难你吧?”

祝神打了个呵欠:“没有。”

吃食很快送到房中。祝神粗浅尝了几道菜,因食材太过精致,他嫌难克化,便没吃几口,只多喝了两碗汤,泡上半碗米饭将就果了腹。

饭菜撤下,外头又送热水进来,祝神泡洗完已是一脸倦意,容珲便不拉着他多行过问,只点了灯,服侍人睡下,自顾关门悄声退了出去。

祝神白天劳累,今夜入睡早,起初还睡得沉,中途醒来一次,看看天色,才刚入夜不久,园子外影影绰绰,还有灯火晃动与人声喧哗,离他很远,听起来像隔着水,朦朦胧胧。他觉着不真切,费力睁眼想要去看,可怎么也只能睁开一条缝,透过窗户看什么都是斑斑点点的亮光,祝神觉得这大概是自己白天太累的缘故。

可窗子怎么会打开呢,祝神迷迷糊糊,他明明记得入睡前看见容珲关了的。

接着他便想,算了,自己起身去关好了。可他怎么都起不来。祝神明白,自己这是还在梦里。

罢了,罢了。那就合上眼接着睡吧。

只是他眼还没合上,那些星星点点的光倏忽又都不见了。

祝神听见有人喊:“祝双衣。”

他吸了口气,忽地从梦里醒来。

窗户是关上的,支了条缝通气。房里的灯不知几时被吹灭了。

祝神回了片刻神,摸到被角,轻轻掀开,鞋也不穿,凭感觉摸索到柜子边,伸手进去找火折子。

层层庭院外,那些模糊成一片的声音这次变得真实起来。

估摸时间,这会儿酒席才该刚散,那些杂沓的动静,是贺兰府在送客了。

贺兰府的酒菜是顶好的,只是祝神无福消受。这沾洲四面八方的山珍海味,半个月里都在贺兰府集齐了,就是可惜了酒。

酒虽好,到底也比不上喜荣华的破红尘。

破红尘一坛千金难求,每年即便是各大世家要买,也得提前一年派人来订,订也是定量,一口都不多给。喜荣华一年卖给世家府里的酒从不过十二坛。

祝神送去贺兰府的破红尘总比其他世家的多两坛。

这么多年从喜荣华送去的酒,贺兰破只在贺兰府喝过。他不关心自己杯中的酒是哪里来,叫什么名字,不知道这酒是他找了十二年的人亲手所酿,酒杯里盛的是祝神为他种的月光。

贺兰破只记得,他八岁时喝过祝双衣酿的酒,难喝死了。

那天他到喜荣华,一开口就要两壶破红尘。祝神回房以后吩咐容珲,店里的破红尘,给来了的一人一壶,让他们都尝尝。就说是掌柜送的。

后来到了半夜,他睡在床上,仿佛都能闻到楼下飘上来的酒香,只是分不清哪一缕来自贺兰破手里的破红尘。

就像现在,隔了那么远,酒气还能传到这间屋子。祝神闻着,像破红尘,又不那么像,似乎还夹杂着别的酒味。

祝神动作一顿。

屋子里有酒香,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

下一瞬,眼前闪过一个高大的黑影。

祝神被握住双肩,跌跌撞撞倒向身后的黑暗。

他往后退着,闪躲不及,失去了支撑,下意识抓住那个人的衣袖,脚腕被什么东西边棱一绊,两个人齐刷刷陷进床里。

祝后脑没有撞到床板,被压在他身上的人伸手护住。

他枕着对方的掌心,还没开口,听见耳畔低低一声:“祝双衣。”

像贺兰破小时候生病,受了风寒时,因为难受,在夜里那样喊他。

€€€€“祝双衣,祝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