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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邵竑见状便蹙了眉,想着这院子里的小厮怎这般莽撞。
正想着,便见画屏端了铜盆自屋内走了出来,铜盆边上还搭着染了血的白布。画屏见了他,忙放下铜盆口称世子爷,向他行礼。
裴邵竑点了点头问道,“阿瑄可好?”
画屏便道,“大夫方才来瞧过,又换了药,说是一切都好。还请世子爷安心。”
裴邵竑闻言便让她自去,自己便进了屋子。
及进入中堂,便见正中依墙一个黑漆条案,上面只摆了一个青花的长颈花觚,里面插了两三枝如今正开得鼎盛的迎春。那嫩黄的小花,倒让这有些朴素的屋子显得生动了不少。花觚旁是一个三足两耳的景泰蓝香炉,此时正燃着百合香,清新的气味倒是将这屋中的药味与血腥味冲淡了不少。
裴邵竑只打量了一下,便进了内室。
阿瑄正斜倚在床上,手里还拿着本书,见他进来,便放了下来。
裴邵竑不待他起身,便忙道,“你别动,小心扯了伤口。”
一边说着,便自己扯了矮墩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道,“我不过来看看你,你就别起来了。”
阿瑄闻言笑了笑,便从善如流。
裴邵竑问了几句他的伤势,两人又说了会出征之事,待画屏送了茶进来。裴邵竑接了茶便问道,“这丫头可还仔细?”
阿瑄闻言淡笑道,“还得多谢大奶奶割爱。”
裴邵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便有些沉默下来。
阿瑄见他神色有些有些悒悒,便知他心中恐有为难之事,却也不催促,只静等他开口。谁想裴邵竑这一次却未像上一次那般倾诉心事,只放下茶盏站了起来,自嘱咐他好好休息,便离开了内室。
见他离去,阿瑄想了想,便将那小厮叫了进来,只吩咐他去瞧瞧候府可有什么事情。不过半个时辰,那小厮便回了院子。将周姨娘被关禁,二少爷裴劭翊在峥嵘堂长跪之事说于阿瑄知道。
阿瑄闻言,只久久沉默。
小厮见他这般,不敢打扰,只静静退出内室。
画屏端了药进来,见他出神,便轻声唤他。
待他回了神,画屏便问他心中可是有事。
他却只一笑道,“不过是心中感慨,这嫡庶之争,上至宫廷侯门,下至平民百姓,竟都是逃脱不开。”
画屏不意他这般感叹,只有些疑惑,便道,“大人说的也不对,穷苦人家能娶妻已是不易,又拿来的嫡庶之争。”
阿瑄一听,倒笑了起来,便道,“你说的是。寻常人家,恐怕还能更和睦些。”
外书房之中,裴湛背手立在半敞的窗棂前,看着窗外那片青葱的翠竹,面沉如水、神色难辨。
裴邵翊则跪在他身后,虽面色呆滞,却脊背挺直。
过了半响,屋内只闻得裴湛一声叹息,裴邵翊的脊背微微的抖了抖。
裴湛此时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次子,心头也有些五味陈杂。对于这个儿子,他确曾十分喜爱,不仅仅因为他长相酷似自己,更因为他自小便聪明伶俐,天赋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