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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青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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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页(第1页)

小亚弗尔眼中掠过欣赏之色,朝他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我的朋友。”

“我也一样。”

里奥礼节性地与他握了握,感觉到一股潮湿的冰凉,仿佛冷血动物带着鳞片的皮肤。

他不喜欢这个阴柔华丽的男人,不论是从公家任务,还是私人感受上。但眼下他得藏起这种情绪,并摆出一副深怀好感的模样。

“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明天的活动,你会参加吗?”

里奥问。

小亚弗尔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你知道猎狐吗?”

“捕猎狐狸?”

“是的,一项历史悠久的活动。我们带着亲自驯养的马儿和合手的猎枪,去享受清新的乡村空气、悠闲的庄园生活、为民除害的荣誉感,以及与容貌姣好的乡下姑娘的露水情缘,这是贵族们的爱好之一。不过,比起亲自操刀把自己弄得全身都是血腥味与火药味,我更喜欢看着。惊慌失措、疲于奔命的猎物;游刃有余、步步紧逼的猎手,一切都像戏剧一样在丛林舞台上演,多么有趣!唯一不同的是,普通舞台上,倒下的角色到了幕后又能复活,等待下一次上场,继续千篇一律的台词;而在这个真实的舞台——”

小亚弗尔居高临下地向远方丛林伸出双臂,音乐家一般做出指挥的手势:“每个生命只有一次,每句台词绝不重复,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死神的红花将投掷在哪个人身上——这种全然未知的精彩,难道不比任何一场戏剧都更动人心魄吗?”

他沉醉地闭上眼睛,仿佛在谛聆着某种听不见的乐曲,混杂于林涛与海风中四散传扬——那是即将上演的,一场生命绝响。

操你妈的动人心魄!里奥在心底怒斥,那不是狐狸,是活生生的、跟你毫无二致的人!还是说你自觉已经高贵到脱离人类的范畴了?!这一刻,他有种把身边这个人渣从高台上扔下去的冲动,但想到任务,他咬牙忍住了,带着仰慕的微笑说出令自己作呕的话语:“虽然我对舞台戏剧之类的东西没有太大兴趣,但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想象力足以化腐朽为神奇,这个点子实在是太精彩了!比起那些凶猛有余智商不足的野兽,人兽才是最富趣味与挑战性的狩猎对象,我已经迫不及待想体验一下你的创意了!”

公爵之子如同一头被摸到顺毛的猫,露出慵懒的惬意之色。“你充满活力,加西亚,但不太注意劳逸结合,”

他意有所指地说,“你不觉得夜莺是一种叫声动听的可爱鸟儿吗?”

里奥遗憾地耸肩,“我知道这么说可能会得罪人,但我这人不太擅长说谎——那些鸟儿空有一身漂亮翎毛,却毫无气质与内涵,实在很难以令我动心。”

“气质与内涵?”

小亚弗尔偏过头看他,“你想要什么样的气质内涵?”

月色下他的侧脸郁丽慑人,散发出鸦片般陈腐的甜香,从典雅到情色只隔一线,变换之快令里奥措手不及,“像我这样的?”

“就、像您这样的……”

他磕磕巴巴地重复。

带着一种刺激的征服感,小亚弗尔笑了,他不介意再多个裤下之臣,尤其这个年轻而强健的军火头子是他喜欢的长相类型。

他悠然自得地走近两步,用白皙修长的手指抽出胸口衣袋内叠成花式的手绢,慢慢地、挑逗味十足地塞进另一个男人的领口,贴近对方脸侧,声音低柔地说:“如果你能猎到一只最狡猾美丽的狐狸,把它献给我,我会给你奖赏的……期待我的奖赏吧,那会令你心荡神驰。”

直到回到自己的别墅房间,里奥才一洗脸上的神魂颠倒,换上清醒而厌恶的表情。他无法忍受地从衣领中揪出那条喷着香水的丝绸手绢,弃置脏东西似的丢进了垃圾桶,想了想,担心被收拾卫生的佣人捡去后节外生枝,又从桶里拎出来,扔进壁柜某个抽屉深处。

他原以为小亚弗尔是个草菅人命的人渣,如今看来,还要再加上一个修饰词:草菅人命的淫乱人渣。天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会对自己感兴趣,回想起他看他的那种眼神,透着淫秽而邪恶的欲望,仿佛一只边交尾边将配偶生吞活剥的母蜘蛛,从每一个毛孔往外喷射出蛊惑的毒液。

——真见鬼,局里提供的情报上,为什么没写明他有勾引男会员的爱好?里奥恼火地想,那样我一定叫化妆师帮我设计个丑造型。

想到自己为了完成任务,还得送上门去让人勾引,更无法忍受的是,还不能强硬拒绝以免对方翻脸……里奥简直憋闷得要吐血。

真希望这个该死的任务及早结束!他又洗了个澡,将沾染到的香水味冲刷得一干二净,而后吃了一粒药片躺上床,一边等待睡意来临,一边默默地想着:明天……明天。

遵照医嘱减半再减半的药量并没有像他担心的那样不给力,或许是黛碧的鬼魂平静离开不再纠缠他的缘故,他慢慢地睡着了。

他梦到了他的男孩与手捧花束的茉莉并肩站在白色的婚礼上。贺词卡片上的每个字都伸出爪子,紧紧抓住他,使他无法转身逃开,持续被痛苦煎熬。

他还梦到了全身浴血、面目模糊的杀青。当他举着枪,将企图逃脱的对方扑倒在地时,却赫然发现他们在尸横遍野的战场赤裸拥抱。

杀青的目光寒冷,身体却火热。他的一部分在他体内,而他的军刺也在他体内。

追着我。他听见他说,一直追着我,直到地狱……

里奥猝然惊醒。

窗外晨光熹微,阿尔忒弥斯女神的狩猎日已经到来。

狩猎日

“起床!所有人,马上起床!穿上工作服!”

叫喝声骤然响起时,许多人从床铺上惊跳而起,还有部分人翻身把脸埋进被子,装作没听见。

几名穿迷彩服的大汉不耐烦地用警棍敲着金属床架,铁门在他们身后大开着,“快点,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去工作!谁磨磨蹭蹭,待会儿有你好看!”

许多人嘴里叽里咕噜抱怨着公司监工的恶劣态度,但之后的一句话令他们立刻行动起来:“早餐都摆在广场上了,迟到的人没得吃可别怪我们!”

几分钟后,人们蜂拥冲进营房前方的广场,从纸箱里哄抢一包热狗或三明治,以及两小瓶仅供润喉的清水。

迷彩大汉盯着他们狼吞虎咽地吃光自己的份额,绝大多数人因为只能吃到六七成饱而抱怨不已,胆敢上前讨要更多的统统被几棍子敲了回去。

为首的迷彩男抬腕看了看表,用洪亮的声音说:“现在是七点四十五分,你们还有十五分钟的休整时间,八点之前,你们必须离开营地,进入丛林。”

“进丛林干什么?”

有人问,“到底让我们做什么工作?”

迷彩男厌烦的眼神掠过人群,“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活下来就可以了。”

“……活下来?什么意思?”

人们纷纷交头接耳。

迷彩男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宣布:“20点在营地发放晚餐,错过的人没饭吃。你们工作服的口袋里有个指南针,迷路了就一直往南走。如果我是你们,天黑前一定要赶回营地,否则你们将体会到夜晚的丛林,我保证那要比白天恐怖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