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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把这同心结递还给贾政,笑道:“二叔这话说的,侄儿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
贾政似笑非笑的看着贾琏。
贾琏讪讪的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二叔如今也是手握实权,珠大哥哥也是前程似锦,将来少不得也是封侯拜相的,兴许这日后,咱们家没了宁国公府,又多了个侯府也说不定呢?”
贾政听了这话倒微微有些意外,抬头看了眼贾琏,笑道:“你的意思我都明白,这嫡长子继承家业一向就是规矩,你二叔我,又怎么会坏了规矩?”
贾琏没想到贾政答应的这么爽快,也有些意外,虽然心里有些犯嘀咕,但是贾琏清楚,贾政没有必要骗自己。
贾政的确是这么想的,王夫人想要的,不就是这荣国府吗?好,他就偏不让她得意,分家就分家,长子嫡孙继承家业谁能说个不字,金陵祖宅那边已经打理好了,苏州蔷儿那边也悄悄置办起了产业,现在唯一的障碍恐怕就是老太太了,贾政心里面明白,贾母是绝对不会放心把荣国府教给贾赦的,她是绝不愿意看到荣国府像宁国府那样被毁掉!
可是,贾政更明白,如果现在不放弃什么,将来等到再想放弃的时候,就一切都晚了。
分家,势在必行。
只是王夫人,注定要失望了,贾政送走了贾琏,转身去找贾珠。
贾珠抓狂力劝贾母
贾珠听了贾政的意思当下便点了头,说实话,分家这年头他之前就动过念头,自从进了南书房,看的折子多了,军国大事也让贾珠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单纯的书生了,回想起当初自己还是秀才时,和那些同学们一起议论国事时的慷慨激昂,贾珠现在都会臊红了脸。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明白,皇上究竟想要一个什么样的臣子,你可以才干平庸,你也可以小贪小摸,但是你绝对要对皇上完全忠心不二,只要不掺和到任何一个阿哥中间去,就不会惹来任何的祸端。
他们贾家已经够惹眼的了,祖上的功绩世袭的荣耀,本就已经树大招风了,再掺和到结党这种事情中来,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宁国府的事就是皇上敲得警钟,如果荣国府再不能悬崖勒马,荣国府就是下一个宁国府。
“可是老太太那里……”
贾珠犯难了,贾珠也同意贾政的想法,只要在朝中好好做官,他就不信不能给封妻荫子,何苦非要把荣国府给抢到手,既然是二房,那就按照祖宗规矩来办好了,他也没这个心思!可是老太太年纪这么大了,若是分了家,跟着大伯过活,还不得给活活气死!
“老太太那里我去说,就算退一步,大房和二房分不开,我也要想办法把你和你媳妇分出去。”
贾政看了眼贾珠。
“爹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太太若是不肯走,你也要陪着?”
贾珠一听不干了,眼睛都瞪圆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老太太真不想走,就算担了一个不孝的罪名也要把老太太给弄出去,无论用什么方法,父亲怎么还会在这件事上退让?
“老太太年纪大了,我……”
贾政还没说完就被贾珠给打断了。
“就是因为年纪大了,才更不能让她再被刺激到了,眼下老太太已经给气病了,跟着咱们分出去颐养天年才是最好的选择,爹,这件事上你可千万不能糊涂!”
分了家,一切就尘归尘土归土,贾珠心里面清楚得很,就算是老太太不想走,大伯和邢夫人恐怕还不想留呢,邢夫人这么多年被老太太压制着,心里面肯定是不服气的,只是被二房的人压着她不敢有什么动作。
如今东府珍大哥哥已经被下了狱,还有结党这么个大帽子扣着,就算是满门抄斩也不为过,贾家的族长原先是珍大哥哥,现在可就要换人当了,最有资格的,只有贾赦了。
到时候贾赦是族长,又是荣国府的嫡长子,这分了家后,邢夫人恐怕就能翻了天了!
贾珠越想越是这么回事,继续说道:“再进一步想想,如果老太太不肯离开,到时候真到了抄家的地步,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还要跟着被牵连,岂不是我们的不孝?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老太太跟着大伯他们。”
“事情还没糟糕到这个地步,你大伯虽然糊涂,可若是好好规劝一番说不准还能……”
贾政还有心再说什么,贾珠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爹,你是怎么了!”
贾珠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贾政,不是他冷血,实在是大伯都那么大的人了,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还规劝?爹在发什么疯?
“爹,你不是告诉我,你也同意分家只是为了和娘置气吧?这么幼稚的想法你也好意思说出来?”
贾珠快要被气疯了,现在也顾不得什么长有尊贵,恨不得一棒子削下去让自家老子清醒清醒,“现在就是应该和大房撇清关系,他们做什么与我们有什么相干!”
爹你善良过头了吧?贾珠硬生生的把这句话给吞了回去,只盯着自家老子无奈。
贾政面露难色:“郑庄公和共叔段的故事珠儿不是不知道,如果我们真这么做了,又和养成其恶有什么区别?”
贾珠看着眼前一脸犯难的父亲,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大伯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了,还需要你去规劝?更何况大伯是爹你的长兄,说到规劝,也轮不到爹呀?现在爹你就是看见这一艘船快要沉了,还犹犹豫豫不肯弃船,等到陪着一起死了,还在想自己有没有错?爹呀,你清醒一点,这样好了,你去找大伯父,跟他说清楚这里面的关系厉害,只这一次,之后不管他们大房闯出了什么祸事来,你都不许管了,都和我们无关了!”
送走了贾政,贾珠不明白了,当初那个在酒楼上还言语犀利的告诉自己,汉臣与满臣之别的父亲到哪里去了?
李纨见贾珠一脸阴郁的回了房,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连忙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坏消息吗?”
贾珠摇摇头,苦笑了一声,对李纨说道:“你说,我是不是变了,变得心狠了?”
大伯是他的至亲,可是他真的对他没什么亲情在,他尊敬老太太、父亲,对母亲感情复杂,对宝玉他们这些小辈都来得比伯父亲,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难道就只靠血脉才能维系吗?冷漠如斯,就算是至亲血脉,如今他也不会对他们有任何的怜悯之情了。
“是变了,但也没什么不好,我也在变,你会觉得我不好吗?”
李纨轻轻的反握住贾珠有些冰冷的手,她不是笨蛋,只是早就和贾珠一起存了分家的念头,她看着王夫人管家的手段,学着迎春的行事考量,也把王熙凤的杀伐果断记在心上,一切就等着她的丈夫为她支撑起一个新的家,她为他守护好他们的家。
她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只知道恪守三从四德的那个李宫裁了。
“也许,大家都在成长,他却在拒绝接受。”
贾珠心中暗暗叹道,看来,这件事不能交给爹,这可是命运攸关的大事,不容有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