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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皙摇了摇头:“纵使如此,你也该对你那宝玉也同样才是,偏爱过分,更加不好。”
贾政这才听出来,原来弘皙的意思是怕贾环和宝玉两兄弟之间因为这件事生分了,因而笑道:“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我那宝玉,断然不会如此。”
贾政对此是一百二十个放心,如今虽然宝玉和贾环年纪都不大,但是从他们日常的琐碎事上就能看出这两兄弟的不同。
读书的偏好还是其次,这些日子贾政在家里忙碌,也经常去贾母那里请安,几个孩子也总能见到,这贾环和宝玉都称呼这些大丫鬟们做姐姐,贾环中规中矩,而宝玉却多了分亲昵,也许有些举动在大人眼里有些放浪,但贾政却从宝玉澄澈的眼里知道,这份亲昵并无过分的杂念。
贾政心里不由得感慨,这宝玉,当真是个奇葩,若说这样的宝玉会嫉妒身为庶子的贾环也得父亲的宠爱,这可真是笑话了。
弘皙听了贾政的话也不禁诧异,而后又有些担忧:“按你夫人的脾气,如果发现了宝玉如此,恐怕又是一场祸端。”
贾政心里也明白,王夫人把宝玉当成了最重要的宝贝,现在宝玉还小,因而王夫人还不太在意这些,待宝玉再大一些知晓了人事,恐怕王夫人就要集中注意力在宝玉和这些丫鬟的身上了,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暴风雨。
想到这里,贾政也是脑仁生疼,喝了口茶水,叹道:“待宝玉再大一些,我会想个法子提点提点他,这事现在着急也没有办法。”
弘皙点点头,半晌有些怅然,看着贾政,眼里多了分动容,他原以为贾政是因为生性比较绵软,这才把后院弄的一团糟糕,可是看如今他办理他那侄儿的婚事,却是有条不紊精明的很,这样的他,却独独在贾环和宝玉的事上犹豫不决,可见在他的心里,果真是没有嫡庶之别,只有父子之情。
想到这里,弘皙又想到了自己的阿玛,自己并不是嫡福晋所出,只是自己年纪最长,其他的弟弟又太年幼,又得皇玛法的喜欢,这才被称呼一声“长孙殿下”
,纵使是宗谱上的嫡长孙,也是嫡子的长子,而不是嫡子的嫡子,这身份,也是他的一块心病。
他时常想,如果嫡福晋有了亲生骨肉,那么阿玛还会像现在一样对待自己吗?
可是看到阿玛如今被圈的下场,弘皙又有些感慨,阿玛身为嫡子又怎么样,皇族中,骨肉亲情远远敌不过那张椅子的诱惑,当初,自己不也是因此差一点错走一步,失去拥有自己喜欢人的资格吗?
想到这里,弘皙看着贾政的眼神更加深邃了,眼前这个人好不容易才对自己敞开了心,他决不允许任何事和任何人阻挠他们两个人,就算是自己的欲望也不可以,就算那把椅子再诱惑,如果坐上去后真的成了孤家寡人,这个代价,太沉重了。
可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自己曾经为皇玛法的宠爱而自鸣得意,可是如今看来,却是最大的鸡肋,没有皇玛法的宠爱,他如今是废太子的长子,就算是一起被圈也无可厚非,可皇玛法的宠爱越盛,那么新皇……弘皙心里清楚的很,皇玛法年事已高,自己不可能一辈子都依靠他的宠爱,那么,现在必须是时候决定把砝码压在哪一位的身上了。
弘皙心里想着自己的心事,贾政也不放心家里的事,那些板料运回去怎么妥善的安置,还有给车夫的打赏,各种琐事也让他心不在焉,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待吃过了饭,贾政也不跟弘皙客气敷衍,直说了担心家里,弘皙一笑,说自己要坐一会儿,就不送贾政了。
贾政离开之后不久,就有人轻叩雅间的墙板:“爷,家里出了事儿,您快回去看看吧!”
弘皙听了把酒杯放回桌上:“进来回话,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门帘被拉开,一个十四、五岁大的小子从外面快步走进来,先给弘皙行了礼,而后低声说道:“贝勒爷,福晋请您快些回去。”
福晋?弘皙闻言一皱眉,既然是福晋派人过来,那必然是事关后宅,他这嫡福晋是三姑姑家的长女,自幼便和他十分熟识,二人成亲这五年来,兄妹之情着实胜于夫妻之情,也正因如此,自己的后宅也是格外平静,他的两个侧福晋一来家世不如福晋尊贵,二来没有子女傍身,也都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
因此弘皙更是分外纳罕,究竟是什么事?
按下弘皙这件事暂且不提,且说贾政回了贾府,此时还没到给贾母请安的时辰,因而贾政便径自去了荣禧堂后面正收拾着准备给贾琏成亲的那处院子,他原本着急原本已经收拾的差不多的院子被今天运回来的板料又弄的不成样子。
可进了院子一看,却见原先屋中的各项器物全都搬到了院中,有两个小子在一旁守着,另有工匠拿着活计在屋中测着尺寸,挑选板料,有些手脚麻利的已经裁好了板料的雏形,那些废料残渣也被清扫到了一处,并没有四散开来,还有两个婆子在这些废料中挑拣着什么。
贾蔷站在一边和代目说话,手里还拿着个本子,贾政又看了看,没看到贾蓉的身影。
贾蔷眼尖的看到贾政回来了,连忙小跑过来作揖道:“二爷爷,叔叔叫蓉哥儿回东府那边有事相商,蓉哥儿便先回去了,未能亲自和您告辞,礼数不周,给二爷爷告罪了。”
贾政点点头:“既然是家里有事自然是该回去的,何罪之有,蔷儿不必如此。”
代目也帮腔说道:“老爷,今儿多亏了蔷二爷帮忙,不然现下这院子怕是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贾政听罢便明白了这一切都井然有序的源头竟然是贾蔷,便笑道:“麻烦蔷儿想得周到。”
贾蔷脸上并没有得意洋洋的神色,听了贾政的话只是露出了一丝得体的笑容,依然十分恭敬的说道:“不敢,蔷儿还有一事要告罪。”
说罢,贾蔷将手中的本子递到贾政面前:“这是板料的账本,总共买了多少板料,现下用了哪些,用了多少,都记在上面,这账本我原不该插手,可是又怕等二爷爷您回来之后出了偏差,这才越俎代庖。”
贾政结果账本,只见上面字迹清秀,条理分明,心下暗暗点头,笑道:“这事你做的不错。”
贾蔷闻言眼神亮晶晶的,又指着那正从废料中挑拣东西的两个婆子,解释道:“那些板料都是裁过了的废料,放在一旁,扔了也怪可惜的,交予这些妈妈们从中拾一些可用的,倒少浪费些,这件事也是我的自作主张,是我莽撞了。”
贾政听后更是心中称奇,想不到这贾蔷小小年纪胸中还有这样的心思,再想到晌午时贾蓉提起,要给贾蔷在自己这边讨个差事做,心中便有些活动。
过几日自己就要去部里述职,家中的事又没有了主事之人,往日里贾琏做事虽然并不出挑,却也还没什么大的不妥,马马虎虎还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