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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关乎到生存的时候,陈爸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事情了,拉下脸面,跟村里的人争吵了一番,将当年分给陈妈的一亩多地要了回来,又几乎跟陈家大伯撕破了脸,争取到了一块宅基地,也不心疼手里的存款了,几乎用尽了自己大半辈子积累下来的人脉,又欠了不少人情,在那块并不算大的宅基地上动了工,地里的事情要赶紧做,盖房子的事情也要兼顾,已经很多年没有操心过这些事情的陈爸短短一个月老了快十岁,真正像是个五六十岁的人了。
陈哲白长了一副大个子,不过当年陈瑾都没有忙过类似的事情,何况陈哲已经是90后的人,更是娇生惯养到了一定程度,不看包装的话,连厨房里的糖和盐都分不清楚的,想要让他帮着干活,不添乱就是好事了!
好在杨小芸也是农村里面出生的,农活很快也上了手,而且杨小芸心中也有些忧虑,不管怎么样,陈瑾不会不顾及陈爸的死活,可是,他们母子两个,陈瑾是没多少感情的。娘家那边,因为之前的事情,几乎是闹翻了,想要在如今的境况下好好活下去,唯有依靠陈爸,好在陈爸别的不说,人还是厚道的,不会真的抛下他们娘俩不管。
陈爸他们如今的日子很艰难,如今的农活很多都是机械化了,可是,虽说那些机器还能用,但是机器是要耗油的,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压根买不到柴油,自然,那些机器就成了废铁,光占地方,派不上用场。
因此,所有的农活都得人亲自去干,这还不算,农活也就是卖力气罢了,可是,要种地,种子是要的,这些可以问相熟的人家买,哪怕价钱贵一些,不过又用不了几斤,贵一点也无妨。可是肥料农药呢?农药也就罢了,如今是哪儿都买不到了,肥料就麻烦了,村里的人家里都有茅厕,平常做饭也有草木灰,这些都是上好的肥料,可是如今买不着化肥了,家里的地就全靠这些农家肥,谁家肯卖!
更重要的是,陈爸他们遇到了粮食危机,因为没有想到冬天会持续近半年,粮食都吃得差不多了,剩下来的那点,也就够撑半个月的。何况如今陈爸和杨小芸要做重体力活,陈哲这么大的人,饭量一向不小,这么一算,那么点东西,撑个十天八天了不得了,毕竟,如今是没地方买菜的。半年的严冬,便是什么高科技种植养殖也是扛不住那样的寒冷和雪灾的,何况电力系统出了问题,什么高科技也不顶用。因此,如今市面上不仅买不到粮食,什么蔬菜肉食副食品,通通都消声觅迹了。更何况,除了他们三口人,还请了泥瓦匠过来盖房子呢,总不能不给人家管饭吧!
杨小芸想要用之前囤积的一些食盐之类的调味品换取一些粮食,却被陈爸坚决制止了,粮食的问题,哪怕他厚着脸皮去借,总是能解决一些的,不过如今这个境况,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买到盐呢!好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强迫自己相信,国家不会不管这些事,因此,钱还是有用的,在陈爸咬牙出了大价钱之后,总算暂时解决了粮食问题,安顿了下来。
陈爸遇到的麻烦,陈瑾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后了,还是小河村去外村走亲戚的村民回来说起的,陈瑾一愣,然后心中就生出一些不知道是酸楚还是愤懑的感觉来。
陈爸是这个世上跟他血缘关系最亲近的人了,可是,到头来,陈爸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将他放在第一位的爸爸了,之前无论是进城还是如今会村里盖房种地,无论是享福还是有麻烦,首先想到的不会是他,而是杨小芸母子两个,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陈瑾很早之前就被排除在外了。
陈瑾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在做饭的时候,差点将半瓶子醋当做酱油倒进了锅里,还一直没有发现,吃出来之后不得不重新回锅,加了几大勺子糖进去,将红烧肉变成了糖醋肉,白靖知道陈瑾心情不好,虽然觉得不好吃,还是强迫自己将那盆糖醋肉吃了个干净,只不过吃完饭后,喝了足足三大杯水,还是觉得嘴里有股子奇怪的味道。他苦着脸看着陈瑾,郁闷道:“阿瑾,为什么听到你爸的事情,你就这么难过?”
陈瑾看着白靖,好半天才说道:“也许是因为我一直心中存着希望吧!因此,当我知道自己其实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的时候,心中便会非常失落!”
白靖上前抱住了陈瑾:“阿瑾,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
陈瑾莞尔:“怎么越来越会说甜言蜜语了!”
不过他心里还是长叹了一口气,罢了,他只要尽到自己做儿子的本分罢了,既然知道了陈爸的难处,他自然也不能不管,不过,他因为心里腻歪,最终压根没有自己去,反而委托了一个去小陈庄探亲的人,用半袋子红糖做酬劳,请他给陈爸他们带去了一袋玉米面还有两袋大米。
差不多已经彻底失望的陈瑾下了决心,日后除非陈爸自己找上门来,否则他什么也不管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下了这个决定之后,陈瑾只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说实话,陈爸对陈瑾尽到了一个做父亲应该做的事情,在他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前抚养他,供他上学,也不曾在钱上面克扣过他,但是终究心中还是有不平。
伤春悲秋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五月中的时候,气温已经升高到了近四十度,这个算不上偏远的地方如同被上头的人遗忘了一般,电力一直没有恢复,自然,什么空调、冰箱都不顶用了,而阳光也极为毒辣,只有皮肤在阳光下暴露超过十分钟,就会被晒伤,因此,尽管天气炎热,大家出门还是要报的严严实实,要不然,就等着被晒掉一层皮吧!
为了避过白天强烈的阳光,不少人的生物钟直接发生了转变,白天睡觉,晚上做事。开始的时候,因为天气炎热,屋子里面犹如蒸笼一般,又没有风扇和空调,睡不着,不过,人都是被逼出来的,白天压根不能出门,地里的农活总不能不做,因此,日夜颠倒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又有人从城里回来了,人数很少,一个个蓬头垢面,面黄肌瘦,像鬼多过像人,这些人人数并不多,他们是从城里逃回来的。
那些大城市的情况也很糟糕,生物物资都需要实行配给制,凭着户口本限量购买,而农村里面出去的人,连暂住证都未必有,哪来什么户口本,对于他们这些非本地人口来说,他们需要花比本地人多几倍的代价才能买到食物,那么一点粮食,哪里够一家子老小吃。
那边的大雪比村里这边下的还要大,这些人在外面是为了挣钱,哪里舍得好吃好住,因此,住的地方条件并不好,价钱便宜了,房子质量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城里面的楼房起码都有六七层,谁敢冒险去屋顶除雪,因此,雪下了不到一周,就有楼房塌掉了,整个楼里面就没逃出几个人,这些房子的质量都差不多,看到了这样的情况,谁还敢住在楼房里面。偏偏大雪封路,他们也出不去,找不到救援,不得已,相熟的幸存者们各自抱团在还算空旷的地方,用冰雪造了粗陋的冰屋,带着家当住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