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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舍朱门 乌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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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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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寒舍朱门

作者:乌鞘

章节:共70章,最新章节:大结局:聚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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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舍

寒舍是个穷酸又自矜的名字。

叶庭云挥毫而就为店铺题名的时候多少还是有点心虚,生怕腐儒们难以琢磨到他的苦心。开张后一年的光景终于证明了其实叶大掌柜和所有附庸风雅的人一样都有着一颗俗不可耐的心,寒舍不负众望成为了天下骚客心向往之的雅集圣地,每天门庭若市,车马络绎不绝。

叶庭云也暗自庆幸,这种清新与酸腐之气并存的店名是无论如何也吸引不到江湖儿女前来光顾的,且不论豪情万丈不拘小节的侠士,就连名门正派的弟子们也都对这种略有扭捏之气且价格不菲的店铺退避三舍。还是悦来客栈这样物美价廉喜闻乐见的风格才是江湖的真正所在。

而真正的江湖,对于叶庭云这个毫无瓜葛的名字,已然陌生。

不过在侯轻雪看来,这个江湖从来没有一刻是有任何意义的。与经历无关,却是秉性注定。因此在寒舍中,侯三掌柜也总是被伙计当做纤尘不染的摆设,偶尔传来的清越笛声,好像是她唯一存在的证据。就像侯轻雪的笛声,她虽然只是偶尔留下个惊鸿一瞥,却足以被光顾的客人流传为清丽绝伦的佳人。

文人不管是不是真的寂寞,都总是在自诩着曲高和寡,其实谁也躲不开滚滚红尘从身上狠狠碾过的俗世烙印。所以对于这些腐儒骚客来说,如果侯轻雪是那个挑灯夜读时那个红袖添香的静默伊人,那二掌柜温子渊就是那幻化人形起来妩媚妖娆,只为留情书生自荐枕席的鬼狐精怪。

读书人看人的眼光还是准的,温子渊的确美得张扬妖冶,摄人心魄,且没有风月场的那种露骨流俗。这种别样风韵让她与澄澈动人的侯轻雪被戏称为寒舍中的娥皇女英,无人不艳羡叶庭云所谓的“齐人之福”

三人的寒舍临水而居,这水就是大名鼎鼎灵秀之地眉湖。锦阳眉湖是个风景如画的地方,翠堤盈盈,水波潋滟,虽在繁华之地锦阳城中,却好似个让人留恋不已世外桃源。

四季分明的锦阳还是让侯轻雪觉得格外新鲜。从初有记忆到二八年华,她的眼中一年三季理应只有浓绿或者银白,那是松柏和雪的颜色,在与锦阳万里之遥的浮阙山间。所以温暖和煦的阳光总是会让侯轻雪有些恍惚,岁月就在这一瞬间显得不真实起来。侯轻雪往往一恍惚就是半日的光景,猛然清醒后略有感慨,于是吹吹师父留下的笛子,这就算是她最多愁善感的一面了。

她喜欢着这样的日子,换句话说,她是喜欢和叶庭云温子渊在一起的日子,让她在不是浮阙山间小屋的地方重拾家的温暖,纵使她不喜欢寒舍这个诡异的名字。

“我不明白。”

店名拟好后,侯轻雪直截了当的提出异议。

“让你明白,我们还怎么赚钱。”

叶庭云总是能用侯轻雪不理解的意思回答她的所有问题。

但是她还是喜欢叶庭云,喜欢温子渊,喜欢这样日子恬淡恍若悠云的寒舍。

午后的阳光轻轻的跳跃过眉湖的水波,映在侯轻雪白皙的面容上。寒舍二层的露台向湖面伸去,枕水品茗,好不快哉。可是一到科举前后的日子里,寒舍的生意自然就冷淡下来。总是高朋满座的二楼雅座此刻只有侯轻雪一个人静静地发着好像永远也发不完的呆。

“阿雪!”

侯轻雪从和煦的阳光中回过神来,看见叶庭云走了过来。

“下面来了个佩剑的人,喝着喝着说是要找掌柜,你去你去。”

叶庭云略略有些紧张,侯轻雪听过之后应了一声,便向楼下走去。叶庭云只要一看见略有江湖作风的客人自然而然的就退避三舍,如同耗子见了猫,温子渊笑他当年在武林大会被来自五湖四海的同道亲眼看着逐出师门被吓得怕了,看到身上带着武器的人说蔫就蔫,比秋日里经霜的茄子还痛快。而温子渊虽然也是过节老鼠级别的人物,却因为见过的人早已被她杀了大半,所以自在的多。

叫掌柜的客人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桌子上隔着一把足长的剑,点了一壶最便宜的绿茶,自斟自酌。

“我是掌柜。”

侯轻雪慢步走到桌前,颔首说道。

“叨扰了。”

客人愣了一下,接着说道,“没想到叶掌柜竟然是一介女流,且将这茶楼打理得如此出色,当真巾帼不让须眉。”

侯轻雪很尴尬,又不知该不该顶替叶庭云的名号。想来既然知道叶掌柜姓甚名谁又怎会不清楚他是男是女呢?于是便答道:“在下是侯三掌柜。”

这下尴尬的变成了男子:“失礼了。在下霞山派陈靖山,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是听闻我长子陈越之偏好此地,现在他已失踪三月有余,不知最近掌柜可曾见过?”

说着展开了一幅画像,一个容貌清秀的年轻人跃然纸上。

侯轻雪除了涉及江湖之人时出面平时从不参与茶楼的生意,怎会认得此人,于是只好实话实说,目送着陈靖山带着掩饰不住的失望默默离开。

“如何?”

见侯轻雪归来,不知来回踱了多少步的叶庭云反应极快的贴了过来。

“是霞山派的陈靖山,来找儿子陈越之,你认得么?”

“认得,霞山派和当今武林盟主贺鸣天的至正山庄来往甚密,陈靖山的剑法也还算排的上名号。

只是这陈越之我可没什么印象,说不定是浪荡子弟迷恋这花花世界忘了回家,这也是常有的事。”

叶庭云抚着下巴缓缓说道,侯轻雪点了点头,这时鞋底碰撞楼梯的声音咚咚传来,一个伙计惊慌的跑上来:“不好了掌柜的!舟坞那里浮上来个死人!你快去看看!”

舟坞是寒舍西面临水处特辟的一个小码头,拴着几枚不大的浮舟,客人雅兴愿乘船游湖可从此处租船泛舟,算是叶庭云一顶一生财有道的风雅之策。

幸好此时并无客人,寒舍的几个伙计围在几步之后指指点点无人敢靠近,见叶庭云和侯轻雪过来了纷纷闪开,露出一具几乎已经泡得肿胀的尸体,尸体半趴在系舟的石阶上,下半身还在水中随着湖波起起伏伏。

叶庭云走过去查看,尸体已经肿胀的不成样子,难以判断相貌和体征,但是叶庭云还是通过肿胀和略有溃烂的程度判断出了大致死亡七天左右,尸体的脖颈上有一处深可见骨的伤痕,想必就是致命所在。

“大海,你去衙门报官。”

叫大海的伙计得令后转身跑了出去,侯轻雪被尸体的味道呛得站在更后面的位置接着说,“小叶,不要摸了。”

叶庭云的手在腐臭的尸首上上下摸索让她觉得比这股子味道更恶心。“等等,我再看看。”

叶庭云学医二十余年,是满不在乎这些的,他的手停在了尸体的右肋上,惊觉原来死者的肋骨已经尽数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