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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阿爹心裡是又高興又沒有底,那可是一家人仰仗的田地,要是因為真哥兒的法子沒了收成,這十幾口人的口糧怎麼辦?到時候家裡人肯定會怨真哥兒的。
一向只做活兒,很少說話的林二嫂悶聲道:「三弟說的這個肥料已經有人用過嗎?」
其他人也看向他。
林真連忙道:「是顧大在外頭見人用過,我也是聽他說的。」
「再不然今年只做兩三畝地的,看看收成,要是能成明年多弄一些。」
他不怪家裡人三番五次的詢問質疑,因為自古以來大家都是這樣種地的,一下子來了個沒保障的事物肯定會害怕。
最後林父拍了下桌子:「要做就做大的,家裡田地都要用上這個肥料,今晚好好休息,明天篩土!」
家裡的頂樑柱發了話,這事兒徹底定下來。
林真鬆了口氣,他心裡明白肥料是一定有用的,不由得為林家有奔頭的一年開心。
第二天,林家人沒有出去翻地,而是按照林真的說法,把一張有孔的竹編蓆子放到斜斜架起來長條凳子上,林大哥和林二哥在上邊倒泥土,林二嫂和林大嫂在下面搖晃凳子,沙沙沙沙,細細的泥土漏到下邊。
然後林父和林真把土鏟到牆角那裡,按照一定的比例把茅坑裡的糞和水兌好,淋到泥巴上。
穿越前已經是個小富翁的林真差點兒被這味道送走,但是望著院子裡汗如雨下的林阿爹林父和林大哥林二哥他們,只能悶著頭干。
張嬸家就在隔壁,聞到這霸道的味道從柵欄那邊湊過來:「哎呦喂我的個天爺,林家的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呢,拿那污糟的玩意兒幹啥?」
提水的林阿爹道:「真哥兒從其他地方得了一個法子,叫什麼堆肥,說是能肥地,家裡想試試。」
張嬸跟林阿爹玩得好,說話也沒藏著,「你們都是莊稼把子,別被真哥兒那三言兩語給蒙了頭,這十里八村的還從來沒聽過那玩意兒能種地的。」
她又對林真道:「你爹娘疼你,跟著你胡鬧,你可不能把一家人帶溝里去!」
林阿爹趕緊維護林真:「不管成不成都是試一試,廢點力氣罷了。」
林父也是,抹了抹頭上的汗水:「都是些土和水,要是沒用也沒事。」
十一畝田地的堆肥是一個不小的數目,林家大人小孩忙活了七八天才徹底做完,堆在院裡像兩座小山包。
他們做的時候沒避著眾人,沒幾天村子裡就都知道了,有看熱鬧的,有勸說的,還有來問這肥料有什麼用的。
不過大家都覺得林家人這是被林真糊弄了,沒把這肥料當回事兒。
那些好事的在路上遇到林阿爹和林父還會故意提起打,說他們白忙活。
不過不管他們怎麼說,院子裡的兩個小山包還是堆起來了,慢慢的像林真說的那樣散發出熱氣。
而隨著林家肥堆好,年關也到了。
鵝毛似地雪花下得劈天蓋地,除了院子裡兩座小山包,其他地方都堆起了一層白皚皚的雪。
林真裹著棉袍往窗子外頭看了一眼,頭上臉上瞬間撲了許多雪花。
林阿爹把他拉到火坑邊坐下,拍他肩膀上的細雪:「明明瞧著那麼大的雪還出去看,得了風寒你才曉得厲害!」
旁邊的幾個小的捂著嘴偷笑,林真轉著身體讓林阿爹拍,懶懶地道:「我就是看看阿父和哥哥他們回來沒有?要不要去路上接他們。」
還有三天就要過年了,家裡頭什麼東西都沒有準備,所以今天一大早林父和林大哥林二哥頂著大雪去鎮上置辦年貨。
臨走的時候林真悄悄給林父塞了半錢銀子,讓他買個豬頭回來。
林父開始死活不要,還是被林真纏得腦門疼才勉強答應,也不問他為什麼要買當地人都不吃的豬頭。
林阿爹伸手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了裝針線的竹籃子,邊將線在黃臘上拉了幾遍,再穿針做鞋幫子:「還早呢,平日裡就要走兩個時辰左右,現在下了雪更要慢些。」
「不過村子裡的人約著一起,出不了什麼事兒。」
拉過黃臘的線順滑又不糙,穿過漿過的鞋幫子的時候刷刷響。
林大嫂和林二嫂也拿了鞋子鞋墊來做,一塊半個拳頭大的黃臘在三人手裡傳來傳去。
而得了衣服的春香杏香槐香以及林小麼和林二嫂家的大兒子坐在旁邊,扒拉著火坑裡烤著的野芋頭,烤熟了第一個遞給林真。
林真剝了皮咬一口,只覺得這野芋頭麻嘴得很,口感粉粉的,也沒什麼味道。
林大嫂笑著道:「哄孩子的東西,屋裡頭還有塊高粱粑粑,拿來給你燒吃。」
林真趕緊擺手:「我不餓。」
家裡有什麼東西他不知道,那塊高粱粑粑前幾天林小麼還念叨過林阿爹說過要等過年的時候炒來做盤菜,他吃了這道菜就沒有了。
他趕緊叉開話題:「大嫂,我看院子裡的肥發酵得很順利,昨天我拿鋤頭刨了一下,裡面的都開始鬆軟了。」
家裡的堆肥絕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兒,他一說林阿爹和林大嫂林二嫂都道:「那土一看就攥得出油來,你們看沒看見挨著菜園子那堆,大冬天地居然生了一顆白菜,長得枝肥葉厚的,栽高粱蕎麥肯定也錯不了。」
「我也看見了,長得可真好,而且這麼冷的天也沒被凍死。」林二嫂娘家就在鯉魚村,一開始他心頭還有些打鼓,覺得家裡人有點瞎折騰,但現在好像有那麼點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