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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淳风也在看裴承秀。
她的目光如此空洞黯淡,他根本不能从她一双幽黑眸子里找到他的身影。
“放肆!”
持默半晌,裴承秀苍白的脸庞多了一丝怒容,语调陡然提高,以紧绷的语气捍卫不可以被触犯的尊严,“不经通传便擅闯本将寝室,该当何罪!”
吕珠张嘴欲答,李淳风一个沉默的眼神制止了吕珠。
李淳风动了动唇,想要亲口回答裴承秀,可是,千言万语如鲠在喉,他一瞬间改变了心意,迈步走向床榻,倾身坐在她身旁。
床榻微微下陷,裴承秀蹙眉。片刻,她狐疑地转过脸,半是呢喃半是讪讪道:“太子哥哥,是你么?”
李淳风没有回答,仔仔细细地端视她。
此刻的她已不再仿男儿郎装扮,穿着一件雪白对襟绸衫,墨发垂散在脑后,不施粉黛的五官尽显憔悴。
沉疴多时,她的肌肤也不如从前细腻,唇色惨淡,分明气血不足。
原以为视而不见就可以漠不关心,原以为置身事外就能够高枕无忧,听闻她受伤的噩耗,又目睹她容颜枯槁,这一刻,他的心为之一颤。
李淳风苦笑,微凉的长指轻轻地抚上了裴承秀的脸颊。
裴承秀没有反抗,尽管什么都看不见,仍是努力睁大眼眸,气息虚弱却也一本正经:“太子哥哥不必自责,我还好,并无大碍……”
诉说,中断于她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她本能的回避,大手却把她揽紧了些,迫使她的脸倚靠在结实的胸膛上。
她清晰地听到属于这个怀抱的心跳声。
一下。
一下。
又一下。
沉稳,怦然。
……
不是太子,肯定不是太子。那么,来者是谁?
裴承秀愕然的张了张嘴,表情受到了惊吓:“尉迟大哥,难道是你?!”
“……”
揽住她的臂膀霎那间减少了几分力道,眨眼,竟松开了她。
怎么的,又猜错了?
裴承秀不打算继续毫无范围的瞎猜,毫无预兆地伸出双手,捧住对方的脸,十指极轻极缓的在这张轮廓分明的面容摩挲,努力的确认什么。
李淳风心如明镜,大手叠覆上去,反握住裴承秀的小手,轻轻地,拉开她。
“是我,李淳风。”
一声低沉的陈述,裴承秀忽然之间停止全部的反抗,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坐姿,任由李淳风握着她的手,任由厚厚的棉被从胸口滑落,堆在腰间。
李淳风的凤目流露出复杂的神色,薄唇微动,欲言,又止。
然而,终究抵不过心虚,李淳风徐徐开口,嗓音浑厚:“我有事傍身,今日途经晋阳。听闻你负伤,便抽空过来探望。”
☆、一起去罢
苑外,黄昏的光线投在吕珠与李淳二人,在地面勾出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吕珠盯着李淳风,听完他的诉说,红唇勾起:“淳风博士,珠儿是否听错了,您打算带上我家表小姐,一路西行入蜀?”
李淳风颔首:“我在长安或多或少听到了一些关于裴承秀的传闻。残毒发作时,裴承秀口唇发青、忽冷忽热,几日之后,她已目不能视。我对于药理并不精通,却从书籍得知如述症状皆因马钱子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