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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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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第1页)

日子一天天過,一切的改變要從大當家綁回了一個文明先生模樣的男人說起。

按規矩,被大當家綁回來的人會被關在寨子裡十天半個月,在這期間會有個中間人出面去通知他們的家人籌錢。

第一天,6清昶負責看守那個穿長袍的男人;後來的事情在眾人眼裡是戲劇性的,教書先生似的男人像個男狐狸精,引誘著6清昶放了他。

十七歲的6清昶突然在人質的鼓舞下變得膽大包天,不僅真為人質鬆了麻繩開了門鎖,還眼睜睜地看著他一把短刀抹了在睡夢中的大當家二當家的脖子。

最後,他們一把火點了壓龍寨。

黎明時分,6清昶帶著那些命大的、目瞪口呆的倖存者下了山;而那個被綁票的文雅男人在6清昶身邊充當了類似從前壓龍寨師爺的位置,他姓顏。

顏旭笙是北平人,原先也是好人家讀過書的少爺,只是父親急病逝世家道中落,才北上流亡陰差陽錯成了6清昶的引路人。

下山的路是對錯是顯而易見的,師長可以站在明處,土匪只能躲在山溝,6清昶很知道好壞。

同樣的,顏旭笙也感念6清昶,他在熱河哪有什麼親朋?當年6清昶要是不放他,他總要被撕票。所以他不僅平日裡盡心盡力,關鍵時刻還拼命;兩年前在保定火車站,他替6清昶擋了一槍,這一槍差點打穿了他的肺,他在醫院裡住了很久,從此以後老是病。

丘八們都是武人,沒有讓不能上戰場的病秧子當團長的道理。

可6清昶不在乎,他幾乎沒有被教養過,幾乎沒有被善待過,對感情的理解很簡單——他從一個被騙上山的窮小子到今天,有顏旭笙一半的功勞,顏旭笙活一天,他就得管一天。

這些過往是不足以與外人道的,6清昶更不想告訴唐瑞雪他的那段不算光彩來歷過去,所以他沉吟片刻只簡略地說:「他前年替我擋下了一槍,傷到了肺,保住一條命已經是不易,也落下了病根,動不動就要鬧肺炎。別說他沒道理殺我,他都沒那個勁兒憋壞。」

唐瑞雪垂下眼睛喃喃道:「那咱們,總之我不會害你的,我沒有去處,沒有你,我也會死。」

6清昶沒接話,他望向窗外,天色已暗。外面黑,襯得唐瑞雪的臉更白,她是真正的美人如玉;他想,這人這事,全挺有意思,他且走著瞧。

第5章變故

天剛剛亮了不久,6清昶便頂著一頭睡亂了的短髮出了臥室。拖拉著拖鞋下了樓,他獨自坐到了沙發上給自己點了根煙,看著淡藍色的煙霧緩緩上升,腦子裡只想今天早飯廚房會端什麼上來呢?

他不是饞嘴的人,一直是有什麼吃什麼,可他心裡也知道家裡的廚子並不多麼高明,做出來的飲食乾淨卻粗糙;後院那個丫頭吃上飽飯以後就開始挑嘴,舶來餅乾都吃得挑三揀四,對廚房出品的大餅饅頭肯定是有意見的。

於是他掐滅了煙,喊過來一個小勤務兵,吩咐他出去買點桂花樓的小餛飩和點心來。小勤務兵領命正要去,他又一嗓子把人喊了回來,「等會去吧,你到後院找張媽,讓她九點的時候把人喊起來帶到客廳吃早飯。你自己約摸著時間,九點鐘回來。」

小勤務兵連連點頭應了,心裡知道師長說的「人」,便是撿回來的那個姑娘了。

然後6清昶靠在沙發上又給自己點了支煙,專心致志的等九點。忽然他笑了一下,笑自己好像發神經;來路不明,行為可疑,吃他的喝他的穿他的還不給他好顏色。色字頭上一把刀,自己也不是多麼好色的人,琢磨著琢磨著還當真了。

坐了不知多久,外面一個副官咚咚咚地大踏步跑進來了,「報告師長!江寧急電!」說著便把一張譯好的電文呈上來了,6清昶低下頭去細看,越看越忍不住蹙眉頭。

他匆匆站起身來對副官囑咐道:「你現在馬上去打電話,通知顏旭笙李雲峰江博文過來,動作要快。」

即至副官咚咚咚地又跑出去打電話了,他站起來在原地轉了個圈,頭腦也開始飛地運轉了。江寧上級發來電報,昨夜羊城全國通電出師江寧,還設了個北方軍事委員會,統一北方武裝。

而江寧中央政府也不是吃素的,迅調兵遣將「討逆」,這封電報,就是命令6清昶把兵開去迎戰,至於去哪裡,去肅州去潼城都可以,他有自由選擇的權利。這權利有或無並沒什麼兩樣,無論是肅州或是潼城都不是他的大本營,他去哪都是離家千里,都是兩眼一抹黑。

6清昶不想去,哪都不想去,非常的不想去。

他不恐懼戰爭,可他討厭無意義的戰爭。他不是嫡系出身,說難聽了只是個雜牌師長;他是能從上面領到餉銀,可每月那六七萬也就是能讓他的兵吃飽,小兵穿的衣服、雜七雜八的損耗都得他自己想辦法——只是吃飽,還不能吃好,不然他也不會去活動心思去做那保鏢的生意。

心裡連軸轉地正盤算著,他手下的三位團長前後腳進了客廳。

6清昶對著沙發一伸手:「坐。」隨後他率先一屁股坐下了,「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都知道了,說說吧。」

顏旭笙先是猛烈地咳嗽了兩聲,順了順自己的胸口,做了個西子捧心似的動作才說道:「師座,咱們不好做啊。羊城軍這回來勢洶洶,光是往湖南去的就說是有十萬大軍——即使沒說的那麼多,總也有個七八萬。咱們不管去哪,只怕是都占不到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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