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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頁(第1页)

冬喜今年已經十八,年紀已經偏大,不過郭氏的意思,也很明顯。沒有給侄子預備通房的想法,等過兩年,小丫鬟調教出來,冬喜可以做嫁人做管事娘子,繼續服侍沈瑞,省的沈瑞身邊沒有老成人。還有就是沈瑞的身子骨,到底曾病弱過,在長大成人前,讓冬喜再給調理調理。

因沈瑞早有請求,沈理當年曾使人送了銀子給柳芽家,好讓她弟弟能有錢讀書。不想被她那個後母扣下,給家裡添了幾畝地。

雖說兒是娘的心肝,可畢竟是鄉下婦人,見識淺薄,即便捨得花銀錢送兒子讀書,可也不相信兒子真有可能出人頭地,反而覺得田產踏實。因田界與村中富戶爭執,柳芽後母又自覺有底氣說話得罪人,自己沒有挨打,柳芽的爹被打折了腿。那幾畝田地,又因治病都賣了出去,柳成也從村塾退學回家,家裡倒是真窮了。

沈理夫婦因柳芽乖覺,加上念在她曾經幫過沈瑞,本打算放她出良,不過聽說柳芽家的情形,就熄了這個念頭。以柳芽後娘的見識,要是柳芽回家,也是被賣第二遭,為了多幾個身價銀,多半會賣到骯髒地方去。

柳芽那個後娘,將家裡折騰成這樣,不思己過,反而認為是柳芽送回來的銀子招災,倒是將柳芽恨上。待到柳芽請假回家探望家人時,她就開始打罵起來。柳芽的瘸腿老子,好像也是這般認為,連攔都沒有攔著。還是柳成出面,方救下柳芽。

柳芽後娘打罵完繼女,翻了柳芽帶回來的包裹,連包袱皮兒都留下,又動手將柳芽帶的耳墜扯下來,鐲子擼下來。若不是礙於沈家的名頭,柳芽還要回沈家,就要連衣服都扒下來。搶劫一番不夠,又惡狠狠地問柳芽月錢,讓她以後按月送回家來買米糧。

柳芽徹底灰了心,不過到底捨不得弟弟,臨走之前,柳芽在村口勸弟弟繼續去學堂讀書,不用擔心學費。柳成給姐姐提了學堂里老夫子的兒子,從十幾歲考到四十多歲,方中了秀才,除了讀書什麼也不會,如今拖兒帶女,還靠花甲老爹的束修養活。村里像他這麼大的孩子早就下田,他能上一年學,認識字已經很知足。

柳成給了柳芽一個布包,裡面是她被搶走的鐲子與耳墜。他還告訴柳芽,不要再使人往家裡稍錢,柳家後置的田產雖沒了,可祖產還在,柳父也治的差不多,即便走路瘸了,可並不耽擱下田,哪裡就到了吃不上飯的地步。反而是柳芽這裡,贖身也好,嫁人也好,都需要銀錢。

柳成徹底棄學,柳芽卻是念念不忘,等到見了沈瑞,聽到沈瑞問及她弟弟時,便提了此事。

沈瑞沒想到柳家竟然還有這番變故,這說起來畢竟是他託了沈理才引起的,心中有些不自在。不過聽到柳芽提及她那個小兄弟,沈瑞倒是頗有興,實沒想到,那樣的家庭,怯懦無能的老爹,愚昧狠毒的繼母,竟然有這樣一雙敦厚的兒女。

正好他也需要書童,收了柳成,也算完成當年對柳芽的許諾。柳家只有這一個男丁,自不會賣斷為奴;沈瑞又有心成全柳芽,想著將來放她弟弟出去應試,也沒想過要將人入了奴籍,不過為防那對父母的麻煩,沈瑞讓長壽過去收人時,便讓柳成簽了十五年的長契。

柳芽父母本捨不得兒子,不過聽說是跟著舉人家的小哥做書童,有十兩銀子的身價銀,以後每月也有月錢,便忙不迭地應了。

倒是柳成,因不放心他餵的幾頭豬,有些不情不願。即便見到姐姐,姐弟團聚後,他還念叨了幾句。不過聽說能跟著小哥上學堂,以後說不定也有機會下場試試,還是忍不住欣喜起來。柳芽便曉得,弟弟之前口是心非,心裡大抵還是願意讀書的。

沈瑞身邊四人,就這樣湊全和,競沒有一個是四房家生子。

如今沈瑞回四房,固然沒有眼線在身邊膈應,可也是兩眼一抹黑。

沒想到這才回來一日,冬喜就能在小院開上火。沈瑞聞言,不由佩服地看向冬喜。要知道這院子裡雖也設有個小灶台,可裡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長壽道:「謝謝冬喜姐姐。」

柳成也歡喜道:「太好了,這樣也不怕吃不飽哩。」

沈瑞聽著不對勁,看著長壽皺眉:「怎回事,你們昨天受了欺負?」

四房的奴僕下人,成家的分到宅子後邊的罩房,沒成家的婢子在內宅各處,男僕小廝則集中在前院跨院。

長壽回道:「也不是挨欺負,只是那邊都是小子,吃飯時搶食。小人與小柳剛來,吃東西又比不得旁人快,就少吃了幾口。」

沈瑞皺眉道:「不管怎樣,總不能餓著。要是他們敢欺負你們,莫要瞞著我,欺負你們就是打我臉;要是只是廚房或管事的想要卡油水,也莫要扛著,你看著便宜行事。」說罷,又轉頭對冬喜道:「取幾串錢與長壽。使完了就說。」後一句是對長壽說的。

冬喜應了,轉身進屋,隨即捧了幾串錢出來,遞給長壽

沈瑞見院子裡靜悄悄的,問道:「柳芽呢?」

冬喜回道:「老安人傳話叫去,說是要給院子裡添人,叫柳芽過去帶人……」說到這裡,眼中露出憂色,不過瞥了旁邊的柳成一眼,沒有多說。

沈瑞心中有數,叫柳芽裝了桂花年糕,打髮長壽與柳成出去,方問道:「去了多久了?」

冬喜回道:「估摸有兩刻鐘,要不婢子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