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脱壳（第1页）

接下来，就轮到我来讲述另外一半的故事了。

很少有人知道飞蛾是地球上嗅觉最灵敏的动物之一，光是飞蛾嗅觉系统的首层网络，就有3万多个用于检测气味的化学受体。一只雄性飞蛾可以根据气味追踪到37千米之外的雌性，一只雌性飞蛾想要通过气味在一座城市里追踪到某个特定的目标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荆庭市的地下深处，曾几何时，就有这样一只飞蛾。

这只白色的巨大飞蛾破茧而出后，它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去寻找记忆中残留着的那个熟悉的气味。在城市庞大而通达的地下网络里，它狂热地追踪着它的目标。

目标对自己神秘的追求者一无所知，她按照计划，于黎明前的凌晨时分进入了一栋建筑，并深入其中。

为了更加接近自己的目标，飞蛾不得不离开潮湿黑暗的排水系统。

飞蛾通过裸露在外的通风管道将自己转移到了目标所在的建筑物内，并跟着移动中的目标一步步地爬到了冥冥之中早已为它准备好了的位置——那是一个位于建筑顶部的巨大通风口，也是一个绝佳的观察位置。

它趴在通风口处，小心地收拢自己还黏在一起的翅膀，在暗中窥视着目标。

目标此时已经拿到了她想要拿到的东西，可惜的是美伦工业也及时发现了企业内部的间谍，他们一路把目标逼到了悬挂于半空的铁架走道上。

柳金和

美伦工业保全人员的头顶是漆黑的天空，脚下是大型危险废液处理炉。锡白色的处理炉里滚动着性质极不稳定的化学溶液，这些溶液散发出刺鼻的气味，一点一点地腐蚀着人们的呼吸道黏膜。

全副武装的保全人员投鼠忌器不敢开火，一时间竟与目标陷入僵局。明眼人都看得出美伦工业一方的胜利只是时间问题，目标的队友藏在不远处焦急地数着节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汗水从目标的额角渗了出来，逐渐汇聚成汗滴。

一滴冷汗顺着他紧绷的脸颊滑了下来，在半空中折射了日出的光辉——太阳在保全人员的背后升起来了。

一束光越过1。5亿公里的距离，落到了正蜷缩在通风管道中的飞蛾的身上，这束光瞬间焚烧掉了飞蛾脑海中仅剩的一点微弱念头，让它只剩下趋光的本能，鼓动它拼命地飞起来！

在这本能的驱使下，飞蛾忽略了下方的对峙，它激动地向外探出身体。

它半张开翅膀，摇摇晃晃地想要飞向永恒燃烧的恒星，但这里并不是它的母星，地球否决了它的渴望，飞蛾无可避免地被外星的重力所捕获！它在半空陡然下坠，连带着美伦工业的人一起沉进了滚烫的化学溶液中。

在短短几秒的坠落里，最先出现的是几声惊叫和突兀的枪响，接着，是呼啸的爆炸声和气浪，无数的火球像逆行的雨点一样喷向空中，火光一瞬间

比阳光还要刺目！连绵不绝的响声震耳欲聋，巨大的冲击力裹挟着烈焰一下子就吞没了整个化工厂。

在爆炸中，柳双银永远地死了，只有柳金逃出生天。

当我顶着雾蓝迷烟的后遗症在轻微的头痛中这么报告的时候，裴部长的眉头紧紧地挤在一起，显然他并未被我说服。

他抛出了一个问题：“关于这个……故事，你有证据吗？”

我微笑着说：“我找到了白娥的尸体。或者说，她尸体的一部分。”

裴部长脸上怀疑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淡去就凝固了，他严肃地问：“你在哪里找到的？尸体现在在什么地方？”

“是柳金手下的人在荆庭地下的排水系统里面发现的，我把尸体也一起带过来了。”

装作没看到部长脸上不认可的表情，我弯下腰把脚边的硬皮手提箱提起来，放到了办公室里那张深棕色的实木办公桌上。

裴部长指着箱子问：“你是说，尸体就在这里面？”

“当然。”

我示意他向前打开手提箱。

裴部长将信将疑地打开了箱子，在看见里面装着的东西的那一刻，就算是他也无可避免地被静音了。

一个成年人的尸体当然不可能被装在一个14寸的手提箱里，但如果只是一副皮囊的话，就没有问题了。

这副皮囊被包裹在真空塑料膜里，它的背部有一个狭长的裂缝，其他地方都完好无缺。皮囊的形状像是一个蜷缩在母体里的胚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