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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钰见她兴致很好的样子,依言去了。江则潋静静地看着他出去,翻身蜷缩起来,抓着被子,浑身发颤。一夜蛰伏,内息又开始在体内冲撞,时而如钝刀慢砍,时而如荆棘乱刺。江则潋只觉呼吸都困难起来,她伏在床上,从喉咙里逸出几声压抑的嘶叫,床板被指甲抠得深凹进去。
像是从天外传来的朦胧声音响起:“师父?师父!”
傅承钰手里的花洒了一地,他扳过江则潋的身子,只见她十指的指甲断了大半,一片鲜血淋漓。她面色惨白,呼吸几乎是有进没出。
傅承钰心急如焚,想要帮她调息,一伸手才发现自己修为不够,不但帮不了她,连自己的内息都差点被她搅乱。
他把江则潋抱在怀里,不断喊她,可她只是紧紧闭眼,仿若未闻。
傅承钰正搜索枯肠找办法时,忽然江则潋一拽他的手臂,侧头喷了一口血在靠枕上,彻底没了动静。傅承钰大骇,慌忙去探她鼻息,手抖得不行,探了好一会儿才探出她的微弱呼吸来。他心稍放下,抽出靠枕,让她平躺在床上安安稳稳地睡着。
他握着她的手,冰凉的感觉从指尖一路流到心里。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把她的手放进了被子,然后奔出了门,御风往菩提山而去。
这是他第二次来菩提山,第一次独自来菩提山。他紧张地在紧闭的石洞门口踱了两圈,高声道:“弟子傅承钰求见长老!”
很久以后才传来低沉的回答:“你来作甚。”
“师父她……师父她情况很不好!弟子恳求长老能帮一帮师父!”
“昨晚才有几个人跟我说罚得太重,今日又有人让我助她养伤,你们以为这样才是对她好吗?”
岩赫顿了顿,“傅承钰,你跟了你师父多久,你师父又跟了我多久,是你了解她还是我了解她?她再那样肆意妄为下去,若是不让她痛一把,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傅承钰一时愣住,良久才道:“可是长老,师父她已经受惩了,她现在很痛苦……您与她师徒多年,难道不愿看在师徒情分上去……”
岩赫冷笑一声:“我常听人说你知礼,原来你就是这么同长辈讲话的?”
“弟子一时心急,请长老恕罪。”
傅承钰对石洞门长揖。
“你师父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如何舍得让她受苦,只是有些东西,你不知道,也就不要妄自揣测。”
岩赫疲惫道,“你师父现在虽然难受,但是依她的能力,调息两三天也就好了。你不必多虑。”
他是没有亲眼见到她的模样,才能这么轻描淡写。
傅承钰心里一阵萧索,涩然道:“那,弟子告退了。”
他再一揖,转身离开。
“傅承钰,我希望你能一直这样敬爱你师父,永远不要与她作对。”
傅承钰回头,心里一紧:“弟子如何会与师父作对?”
那石洞门上明明什么也没有,可傅承钰却分明感到仿佛有两道冷而厉的目光穿透过来停在自己身上。岩赫说:“你最好记得。”
然后再无动静。
傅承钰被这句子压得透不过气,环顾四周觉得这里连空气都是冷寂的,不由赶紧离开。
他去琅琊峰找雪越,没有找到,去找其他长老,也没有找到。他不由一阵失望。有路过的师姐指点他:“有几个长老往东面去了。”
东面一片云海,连个山头都没有。“东面哪里?”
“不知道,好像是往下面走的。”
傅承钰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位置,但还是谢过师姐抱着一线希望寻过去了。
他在茫茫云海里穿梭,再往下降了些还是只能见到云。那帮长老到底在哪儿?
正心急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开口:“傅承钰,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回头,看见了元锡。他想起元锡说过自己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也不再想问他为何出现在这儿,只是说道:“晚辈找几个长老。”
“找长老?”
元锡笑起来,“你现在找不到他们的……不,也未必,你昨日不就误打误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