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千里起解by未夕讲的什么
登录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11页(第2页)

以诚忙过去开了那抽屉,靠边上,果然有一瓶药,以诚拿过来看,是治胆囊炎的消炎利胆片。以诚倒了水,还没来得及把药递到千越手里,千越捂着口,跌下床,磕磕绊绊地往卫生间里跑。

以诚跟过去的时候,发现千越从里面把门锁上了,只听见他在里面吐得翻天复地,以诚急得只在外面搓着手,然后伏在门上一叠声地叫,越越,越越,越越。

千越好容易立起身,放水冲干净了抽水马桶,又在洗手池里放满了一池的清水,把整个脸埋进去,凉的水,在夜的寒气里几乎有刺骨的感觉,千越的肩抖个不停。

抬起头来的时候,冷水顺着脸往下淌,有一线热流混着那冰冷一起流下来。

千越慢慢地开了门,以诚上前一把扶住他堪堪倒下的身体。

以诚把千越抱回床上,拿药给他吃了。

渐渐地,千越的情形平缓下来。

以诚也不敢回去睡,只坐在床边拥着他。千越的眼睛大睁着,仿佛一点睡意也没了。

以诚缓缓地问:“越越,怎么会胆不好呢?”

千越微微调转了脸,看那床里的一面墙上小幅的装饰画,青山绿水中的小屋,有着与童年记忆中非常相似的一道木门。

千越说,“没有太大关系的。我看过资料,说是长江流域的人,很多都有这个毛病,可能是水质的问题。”

以诚说,“听说玄武医院有一种手术,不用开刀可以取出石头,痛苦少,改天我带你去看看吧。”

千越回过头,淡黄的灯光里,以诚脸上有着不加掩示的心痛。千越的心忽然一下子松了,把脸贴到他温热的手心里,上面有厚实的茧,“不要紧的,以诚哥。我是胆管的问题,那种手术,对我没用的。不是很严重,你不用担心。”

疼痛过后的疲倦涌上来,朦胧中只觉是以诚的手,一下一下不停地抚摸他的额角与头发,仿佛这样就可以把病痛抹去似的。

神思迷离中,千越想,假如,四年前,我遇上的是以诚哥而不是计晓,该有多好。

假如,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计晓,那该有多么多么地好啊。

那是四年前,千越刚刚考上大学不久,母亲说,上了大学,就该独立了,学费什么的,要你自己挣出来,你父亲当年也是一样的,没有用家里一分钱。

父亲仍然是淡得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

对于这个,千越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家里刚刚装修了房子,而且这个时候,他已经知道了家里的那个秘密,他明白父亲是不可能供他念大学的。母亲,啊,他想,母亲,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母亲的讲究与奢华。她一年四季都要服用燕窝与珍珠粉,她的每一件衣服与饰物,无不精美而昂贵。她的思维里,只有极尽完美的概念,她甚至给千越买过一件价值三百多元的小小的毛背心,正在长身体中的千越只穿过一季,便再也穿不下。

那一年,千越开始打工。

他的第一份工作,是给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教授英语。第一次上课,女主人发现,他居然弹得一手好钢琴,便决定额外再给他一份工资,让他同时辅导小女孩弹琴。

千越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在他的同学们奔波于各个不同的家庭时,他一下子便在同一家,找到了两份工,而且,报酬都还不错。

但是他没有料到,小女孩有多么的笨拙而叛逆。

女孩的父亲是医院里的医生,专攻心血管专科的,母亲与父亲在同一家医院,是个护士长。与所有家庭条件不错的人家一样,他们望女成风的心思十分迫切。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愿意面对女儿其实智商不高这个事实。

千越发现,他花了费了很大的力量经过多种的努力,也没有办法让小姑娘学会二十六个字母,两个月下来,她只认得其中的十来个。会话更是不用提,她没有办法顺畅地读出任何一个单词或是短的句子。

练琴也是如此,她会用她胖胖的小手指头用力的恨恨地打击琴键,发出吵杂刺耳的声响。千越说,小心不要伤了手指,再说琴键也容易损坏。

小姑娘斜了分得挺开的眼睛说,“我喜欢弄坏。弄坏才好呢。”

说着,用力地盖上琴盖,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倒把千越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