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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饭桌上照例摆好了饭菜,这是这一次,吃饭的却只有凌烈一人。对着空荡荡的四面墙,饭菜似乎格外难以下咽。
半夜里,凌烈起床去茅厕,隐隐的看见悬崖边上站着一个人。月光如银,那人正是练无伤。
凌烈吃了一惊,暗想他不会要跳崖吧?若真是跳崖,自己该不该上去阻止?
只见练无伤站了半晌,缓缓的举起双手。凌烈看得清楚,他手上拿的便是那两截断箫。他的手一松,那断箫就跌入山谷之中。
扔了断箫,练无伤还停留在崖边不肯离开。一阵山风吹来,吹得他的头发衣襟不住的翻扬飞舞,他却恍如未觉。
凌烈不知他还要站到什么时候,困意袭来,偷偷溜回房间去睡了。恍恍惚惚中又梦到了母亲跳崖时的情景,他跑上去想拉住她,可那张脸一转过来,不知怎的,却变成了练无伤的。
那天以后,凌烈的恶作剧似乎少了,这一点不仅练无伤感觉出来了,连凌烈自己也觉得有点说不过去,每当这样想时,就告诉自己:我还等着他帮我治伤,总不成真让他赶出去吧?
侥是如此,两人还是时常有龃龉发生,自然,每一次挑起事端的都是凌烈。
“啪”
的一声,凌烈重重的摔下了饭碗。
“怎么了?”
练无伤淡淡的抬眼看他。
凌烈指着桌上的饭菜,义愤填膺的道:“怎么了?你看看,左一碟青菜,右一碟豆腐,半个月了,我连点油星都没看到!你把少爷我当兔子养啊?”
“你现在的饮食当以素淡为宜,多吃青菜豆腐对你有好处。”
“哼,好处,好处!”
凌烈随手一扫,将一碟菜摔了出去,叫道:“你是小气,怕花钱吧?”
伸手接过飞来的碟子,轻轻一转,停在掌心,连一滴菜汁也没有洒下,练无伤沉下脸:“你不喜欢没人硬逼着你吃。饭桌上的礼仪,你爹娘没教过你么?”
凌烈怎么肯吃他的教训?一甩手,又赌气回房了。
这一次他可有些失算,以前他是大少爷,不喜欢的,随手一扔,自然有人巴巴的送来更好的。可是练无伤却绝不会买他的帐。少年人正在长身体,一顿没吃,到下午已经饿得慌了。
偏生这天练无伤回来得又比往日迟些,凌烈越急越饿,越饿越急,心里暗暗嘀咕,这家伙不会真丢下我不管了吧?这么一想,就有些担心。可转念又一想,他算什么东西?少爷我为什么非要靠他?难道没他我就不能活了?
打定主意,自求多福,遂向厨房觅了过去,找来找去,不过几根青菜,一见就没了胃口。忽然之间,眼神向外飘,打起那两只兔子的主意来。
不是没有犹豫,练无伤好像很喜欢这两个小东西似的。不过,兔子养大了不就为了吃么?吃到他嘴里也该算是死得其所,当下逮了兔子欢欢喜喜的进了厨房。
练无伤回来的时候,首先闻到一股焦糊味,顺着这味道一路找到厨房,只见那个小魔星正蹲在灶前,手上拿着冬天烧炭火用的火钳子,火钳的两头一边插着一团黑糊糊的东西,那难闻的味道正是从这里发出。
“你在做什么?”
一听练无伤问话,凌烈本能的一阵心虚,笑道:“你来的正好,这东西我一烤就糊了,你来帮帮我。”
“这是什么?”
练无伤盯住那两团焦炭似的东西,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东西,莫非……
“就是你养的那两只兔子,我瞧它们也够肥了,正好来打牙祭。”
“你……”
怒气直冲上头顶,练无伤抢上一步夺过火钳,摔在地上。“谁准许你这样做的?”
凌烈吃了一惊,灶里带出来的火星险些烧着他的衣裳,他连忙后退了几步,定了定神,才道:“这么小气干吗?两只兔子而已,我又不是都吃,有一只是留给你的。”
他理直气壮的模样让人感到无力,练无伤闭上眼,不知怎样才能跟这小魔星讲清楚,只能沉声问:“你不知道这也是两条性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