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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那个被称之为父亲的人,再也没出现过。倒是每个月头,母亲都要去银行,去了银行回来就会给他买新玩具给自己买新衣服。

逐渐长大成人,蔡腾彬无师自通的就明白了那场曾跟家里上演的闹剧。也知道了自己是作为什么样的存在而来到这个世界。

但即便这个时候,蔡腾彬跟母亲郭妍的关系也还算不错。他觉得,即便自己没有父亲,也还是有一个爱自己的母亲的。

但……

都是那通电话。

蔡腾彬到现在都清清楚楚的记得那通电话。

他家是最早一批装上私人电话的家庭,母亲没事就会抱着电话聊天。聊天的对象多是她的女伴,蔡腾彬喊她们阿姨。

那通电话的内容至今蔡腾彬几乎倒背如流。

郭妍对女伴说:“谁想带着一个孩子啊!可是不管他行么?不管他我吃什么喝什么?那混账东西能痛快给钱嘛?能嘛?那可让我怎么活!”

那种心灵的刺痛感,蔡腾彬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他曾以为,自己跟母亲是相依为命的,是亲密无间的,是无条件爱着对方的。

原来,那些都是——他以为。

事实上,自己的存在价值,是为了维系母亲风光体面无忧无虑的活下去。

也是从那一天起,蔡腾彬跟母亲在内心里断了情分。

郭妍却毫无所觉,该如何如何,似乎在她心中,与儿子,从未接近过。

是的,从未接近。

蔡腾彬知道,她从没了解过他,也从未试图了解过他。她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开始出现遗精,她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开始对男人产生兴趣,她不知道儿子被哪所学校录取,她不知道儿子每一年的期末成绩。而与此同时,她知道她每个女伴的生日,她知道所有时尚品牌,她知道商场削价日期,她知道汇款哪一天到账。

形同路人。

同一屋檐下,他们不过是自顾自的活着。

他不会刺痛她,她也不会刺痛他。

成功取得学术研究成果,父亲打来了越洋电话,他说恭喜他,他说他在互联网上看到了就激动的想给他打个电话,他毫不吝啬的夸赞他,他说他看了他能找到的他的每一篇论文,他说儿子我真为你骄傲。

蔡腾彬哭了。

他本该笑的,却哭了,在他大获成功的时刻。

晚上,蔡腾彬有意无意的与母亲提起他的成就,母亲只是笑笑说,啊,是么,不知不觉我儿子都这么大了,都能当科学家了。

好一个“不知不觉”

如果说,久不谋面的父亲是不负责任的父亲,那么,这个时刻在身边的母亲,是不是更不负责的一个母亲?

儿子,等于钞票。

天底下还有第二个这种妈吗?

蔡腾彬从那一刻开始对人生没了方向感。他发现,无论他活成什么模样,根本没人在乎。没人。

得到平生第一笔高额收入,蔡腾彬用这笔钱买了一套房子,搬走了。

母亲仍旧不以为然。

这对糟糕的母子啊。谁,都对谁的生活不闻不问。

蔡腾彬完全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时候开始赌博的,从打牌到赌钱,从阔太太到落魄的丑陋妇女。

她再次出现在他门前的时候,他们已经几年未见了,蔡腾彬看着门外的女人竟然有些分辨不出她的模样。她哭得又丑又悲惨。他生气,让她去找父亲拿钱,她却一边哭一边说,他再也不肯给我钱了。蔡腾彬束手无策又不能弃之不理。然后,就是噩梦的开端。

她不停的赌钱不停的输钱,输到最后蔡腾彬卖了房子,卖了基金,提空了银行里每一分钱,输得唯一的儿子仅剩的亲人对她说,妈,我再也无能无力了,这是最后一回,再也别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