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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腾彬未曾体会过这种不安,以前汤淼再怎么折腾他也是依赖他的,可于周正……似乎,他才是那个依赖者而不是被依赖者。

周正,对他,到底是怎么看的呢?

好像,如果他不一开始招惹他,他也不会有什么越轨之举。

由此,蔡腾彬很难不去想,是不是,对于周正来说,他也是怎样都好的?是不是,除去那个他爱的男人,哪一个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呢?

周正一早就被推进了诊疗室复诊,主治医生对他的恢复情况很满意,他满脸笑容的对他说,再观察一周如果情况持续良好,他就可以出院了。以后只需每周过来复检一次,再过一个月可变为每两周复检一次,以此类推,半年后他就可以逐步复原了。他慈祥的对他说,年轻就是恢复的快,只要坚持治疗对自己有信心,手指一定会恢复的很好,就算不能像以前一样灵便,那对日常生活也不构成障碍。言外之意便是,你的手也不是钢琴家的手,不用太担心。

复检完已经过了早餐时间,周正也不怎么饿,就回了病房看书。单手翻书总是很累,但总要好过盯着笔记本电脑看让眼睛疲劳。

这只笔记本是蔡腾彬硬给他抱来的,说好歹可以解闷儿。可周正其实一点儿不觉得闷,他还挺喜欢一个人待着一个人看书的。这曾是他监狱生涯最幸福的时刻。

蔡腾彬也特别紧张他,紧张的吧……让人有些无可奈何。

他白天不去上班,总是跟家里不是炖这个就是炖那个,然后中午晚饭都不在医院订餐,每次准点儿给他送来。送来就送来吧,他又不是两手都残废了,他还偏要一勺一勺的喂他,搞的护士小姐每次看见都说:你哥哥人真好。

周正不止一次的对蔡腾彬说:我不是那金枝玉叶,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蔡腾彬同志光听不记,第二天肯定照旧。又是殷勤的伺候。

周正不禁想,若是换作以前他被人捅了躺在监狱医院,他是不是还得不活了?

这么想有点儿过分,可是……

唉,实在让人不习惯。

对于周正来说,从没人对他这般的上心过。上的吧,实在太过。若不是他坚决拒绝,他敢晚上都不去研究所,躺长椅上给他陪床。

你当自己是铁人啊?还是准备锻炼成铁人好参加铁人三项?

每每见到蔡腾彬顶着个黑眼圈或者不自觉的揉肩膀、脖颈他就挺心疼的。这位生来就是个少爷般的存在,这会儿你让他当菲佣,那岂不是……强人所难?

而且,他越是这样,周正就越觉得他是在较劲。以他对他的了解,那么不痛快一位,这会儿心里肯定打翻五味瓶似的,指不定怎么想他、想陈毅。可他除了他刚进医院时候那一次问过,之后硬是绝口不提。别扭人。

陈毅,他再没有见过。他的那些手下也再未来骚扰过他。他想,他应该是可以放心了。

这一次,他们真可以算断了吧?

周正模模糊糊还记得那天陈毅的那一句:我不再做那种生意,你是不是就能待在我身边?

他实际上希望听到的是怎样的答案呢?

但怎样也无所谓吧。他说了,那是他的命。周正隐约知道陈毅的生长环境,也隐约知道他的家庭对他的规范是什么。是啊,那是生来就得受的命。

但我无法承受。

周正算是相当了解自己的。他太清楚不过,他再也不能承受失去什么。那是承受不来的。他无法与这样的他在一起,他给不了他一个家。或者,该说,他更怕的是,有了一个类似家的地方之后再亲眼看它塌方。本质上来说,他们的供求关系就根本不同。方方面面都不同。他要的很少很简单,可他可以给他一切却都不在他这简单的范畴之内。

“我来了。”

随着房门的打开,楼道里的声音也传了进来。今天是周末,探视的人成倍增长,大病房几乎每个床位的家属都来了,热热闹闹。

周正偷眼望去,小小的羡慕与嫉妒在内心翻滚。可他看着蔡腾彬拎着饭盒和蛋糕进来,这种失落却被弥补了很多。

周正想,也许自己算个目的性很强的人,这也是他愿意跟蔡腾彬在一起的原因。他简单清白又平凡,他有他要的。周正这些天也想了自己与蔡腾彬的种种。他想,若把蔡腾彬换作一个别的人,也符合他的目的性,那他是不是也能欣然接受?并没什么答案,因为只是假设。可当他每每想起那一天,想到他也许会失去他,内心就隐隐作痛。他看到他那么没还手之力的被欺负,他就情不自禁的想抚摸他环住他。包括,那个他下定决心的晚上,他就那么搂着他,他睡了他却在一点点的亲吻他的背脊。杯子空了,是可以再注满水的。他喜欢喝的温开水。

“晒不晒?”

蔡腾彬走到窗口合上了百叶窗。

“你怎么拿了个蛋糕来?”

周正看向蔡腾彬。

“哦,想吃了呗。”

蔡腾彬答的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