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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研究所的名额是他林氏争取到的,因此没有太充足的准备,只能在美国落地之后重新准备一些要求补考的事宜。这花了祝福整整四个月。
四个月里,他曾给梁靖打过两次电话。
一次护士说梁靖不在,一次转给了梁靖,但祝福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他在听到对面说,该打针时,轻轻挂了电话。
但他想,梁靖也一定知道是他。
于是他放下心里的不如意,将过去的一切抛在脑后。祝福前所未有的感觉到,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和环境,自己的生活是崭新的,再次变得一尘不染,令他有勇往直前的冲动。
已经多少年没有过了。
上一次有这种冲动,还是下决心和梁靖一起走下去的时候。
祝福努力适应这一切,努力习惯语言环境,不痛的文化环境,社会环境,包括当地的潜规则环境。最快能改变一个人的不是时间,是环境,这话说得的确没错。
他开始会做一些简单的西餐;报告书和论文上出错的地方越来越少;去图书馆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也渐渐会多去健身房,海滩;学会了冲浪,还学会了打橄榄球,棒球,或者和许多一起去看曲棍球赛。一切细小入微的变化慢慢积攒,让祝福回过头时却茫然地发现,自己和过去的生活已经是天翻地覆。
原来已经走出去那么远了。那些不堪的过去,被他很远很远地抛在了身后。
也许再不会回去了吧?
他想。
有一天,他无意中在旧朋友的相册中翻到了梁靖的照片。
梁靖剪了短发,人瘦了不少,因此看上去更高挑了。照片里朋友和梁靖肩勾着肩,梁靖在笑,却不是过去没心没肺的那种开怀大笑。不知是不是祝福的错觉,总觉得梁靖的笑变得内敛,沉稳,温和了许多。
在看到照片时,那种不可名状的,直击心底的碰撞和震动,让祝福忽然醒悟过来——原来就算一切被远远地抛在身后,对梁靖,却始终不是的。
存在的一切都不会忘记,只是没想起罢了。
当你见到那个人的一瞬间,所有的一切感觉就像潮水汹涌地回归。
就是这样的感觉。
从朋友那里得知,梁靖已经出来了。但出来没有多久,这两个月还在调理身体。
戒毒给他留下了巨大的身体创伤。听说刚从那个地方出来时,人瘦的就是一把骨头。朋友却说,梁靖看上去却很有精神,一点都不像生活无以为继的样子,反倒像还充斥着希望。
这两个月里,梁靖不停地吃,健身,逐渐恢复身体体能,质量,现在他一天三个小时地去健身房,很快又有了当初体格的影子。
祝福听到这些时,是真心为他高兴
可他又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是不是应该给梁靖打个电话。
就在他左右踟蹰,犹豫的时候,梁靖的电话已经从大洋彼岸打来了。
原是朋友接到了祝福的电话,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梁靖。
在他们感情的后半段历程中,梁靖始终作为被动的那一个,没有选择的权利。就祝福要分手,那么他也只能接受;祝福若不原谅,他则一生赎罪;祝福若没有联系他,他就只能等。
但梁靖的确没有放弃任何一个可能,就像此时此刻。
祝福接到电话时,是凌晨五点,天微微亮。
比平时早起了两个小时,他脑袋还是晕乎乎的。只知道手机挂掉了一直响,就爬过去关了机,继续睡。
一直睡到了六点半,做了个梦,梦里似乎是有梁靖的,又似乎是没有的。大体什么内容,祝福却记不得了。他只记得梦里自己很伤心,很难过,甚至流了眼泪,可后来又充斥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连心跳都变得异常快。
在一阵阵悸动的心跳里,祝福醒了。
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有种默契牵引着他,他开了手机,第一时间给那个凌晨五点的陌生号码回了过去。
“祝福?”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有短短的一秒,好像突兀地响起尖锐的耳鸣。声音很快消失了,祝福握着电话的手有些汗湿,轻轻地应了一声。
“在睡?对不起。”
“没什么,我现在不是醒了?”
祝福说。
他抬眼望着落地窗外冉冉升起的太阳,朝阳染红了一片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