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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者破坏家庭可以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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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页(第1页)

祝福一开始哭,后来被父亲掐得说不出话来,两眼翻白,就要窒息。

“要是没有你就好了,你这个孽种!”

这时候祝福的母亲赶了回来,哭着把祝福藏到了衣柜了,拼命地和他的父亲厮打在了一起。她拿出离婚协议书,当着他的面签了字,用力扔在他脸上。

小小的祝福浑身赤裸地躲在衣柜里,透过一缝没有和严的缝隙,看到父亲和母亲厮打在一起,彼此脸上的表情恐怖吓人,似乎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一样。

父亲大声地骂着脏话,母亲哭着尖叫,渐渐她的力不能敌,被父亲按在地板上,扯开衣服,露出洁白的双乳,接着是腰,屁股。她不断挣扎着,双腿乱踢,之间的私处若隐若现。那是祝福第一次看到女人的私处,他不知道父亲在干什么,只看到母亲快死了一样地挣扎,而男人掰开母亲的双腿,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跻身而入。

接下来就像是一场漫长的屠杀。祝福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可他却本能地感到了恶心,恐惧,眩晕,整个人几乎崩溃。他捂住嘴,他不敢出去,他也没有力气。

年仅八岁的祝福,在那一年,被父亲侮辱并施暴之后,目睹了整个母亲被强奸的过程。

他蜷缩在衣柜里,手脚冰凉,呼吸不过来,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祝福瞪大双眼,对于八岁的他来说,眼前的一切简直犹如人间炼狱。

不知怎么的他就想起了父亲恨不得掐死他时说:“要是没有你就好了。”

第二天,祝福的母亲躺了一整天,第三天收拾东西,带着祝福永远地离开了那个家。当时祝福还记得他最后一次回头看这个生活了八年的地方,没有留恋,也没有舍不得,只觉得非常恶心,肮脏。

从那之后,祝福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不像以前那样活泼开朗,天真肆意。他开始变得沉默,努力,清高,然后变得强大。

一开始,祝福的母亲只以为他是那天的事受了刺激,于是温声细语地陪伴他。可是后来她发现,自己的儿子变得越来越不像原来的自己,似乎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种恐慌和不解,终于在有一次她下班早回来,看到祝福将捉来的青蛙活着切成一小段一小段,开心地笑时,爆发了。

她不想承认,但祝福的行为的确像个变态,对一切怀有恶意。所以她带着祝福去看了心理医生,将原委全部说出,希望进行治疗。然而这个孩子的睿智和冷静超越了她的想象,祝福很乖地回答了医生的所有问题,甚至在被问到活切青蛙这一段时,他也只是歪着头,一派天真烂漫地回答,想给妈妈做晚饭。

这样的答案,就算是心理医生,也没有猜出任何其他的严重可能。

祝福的母亲只好将他领了回去。

祝福上了初中。他开始变得强大,骄傲,清高,不屑一顾。

这些内容,梁靖都是通过祝福十六岁之后的日记看明白的。

因为在八岁到十六岁这段期间,祝福没有写过日记,那是一段空白的时光。

忽然间,梁靖什么都明白了。

他呆呆地坐在客厅里,外边的路灯泛黄,给他勾勒出一圈柔边。他像一座岿然不动的山。

他手下的日记终止在很多年前的一天,大概是祝福刚接受梁靖的那段日子。

最后一页,祝福在日记本上写道:“我很害怕,但是我爱他。”

这是日记的最后一页,再往后,兴许是祝福换了日记本。很厚的一摞日记本,梁靖轻轻合上。

陆雨听着外面的雨声,只是扭头看着沉默的梁靖,就觉得屋子里的黑暗,像要溢出来了一样。而梁靖和这黑暗融为一体,纹丝不动,却有一种绝望慢慢发酵。

这样的气氛实在太压抑,陆雨甚至不想走过去:“我大概猜到了,其实。”

梁靖没有说话。

“从祝福跟我讲的那些,和我见到你时的样子,我知道你是爱他的。虽然你是个混蛋。”

陆雨的半张脸曝在月光下,冰凉凉的,“所以我想是他的第二人格对你说了些什么,而你就听从地去查了祝福曾经初中的事,相信了他的话,以为祝福才是第二人格。”

“也许是小学的事太过久远,又可能是他那段时间辗转转学多次,你没能查到这里。”

陆雨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割在梁靖心上,“所以你也没想到,祝福一直都是主人格。只不过他的主人格,在八岁那年就被第二人格所取代。在多年后再一次的亲身体验的恐惧中,激发恢复了他的本人格。”

梁靖开始颤抖,他明明一动都没有动,可从身到心都在颤抖,浑身冰凉,像被浸在极寒的水中,每一个毛孔都发出恐惧和痛苦的呐喊。而他只是没有声音,光只是坐在那里,就令人觉得他好像死了一样。

陆雨慢慢走近他,蹲下来,轻轻合上他手里的日记本:“梁靖,他爱你啊。你怎么能忍心?”

梁靖所有的情绪终于在陆雨问完这最后一句时彻底崩溃了。

他浑浑噩噩地冲到外面,像一个濒死的人。

良久,陆雨站在屋子里,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痛苦的哀嚎,仿若闻者伤悲,见着流泪。那声音不像是人能发出的悲嚎,其中的绝望,痛苦,崩溃,却无一不蕴含在其中。

饶是早知道真相的陆雨,听到这一声,也不禁红了眼眶。

悲嚎持续着,偌大的雨声也掩盖不住,仿佛要撕裂一整个暴雨的雨幕,电闪雷鸣间,屋外世界亮如白昼!

梁靖蹲在门口的垃圾堆旁,整个人顷刻便湿透了,高大的人缩成一团,身体的每个角落乃至每根神经都尖锐地像刀割。很难形容他真正的感受,因为在外人看来,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一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宛如溺水的疯子。

哀嚎转而成为小声的呜咽,却发不出来,被软棉花似地塞在胸腔中,发出呼噜呼噜恐怖的声响,如同一台破旧的风箱。

梁靖双手抱头,狠狠揪住自己的头发,无数次觉得自己是要死了,却还没有死,那些该死的画面——那些这些日一直刻意回避封锁的,曾经与祝福过去的画面,终于随着祝福最后那一句我爱你,像开了闸的河坝,滔滔不绝地融入他的脑海,塞满他的心头!

他把他的祝福弄丢了,他亲手让那些最好的画面全都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一直以来压抑着的,惶惶不安,害怕,以及不肯承认的悔意,终于像洪水猛兽一样淹没了梁靖。

再也没有了。

永远永远,都不会有了吗?

而这都不算所有。

梁靖想起祝福的笑,仿佛看到他拿着笔犹豫,鼻尖在纸面上晕开一个墨点,然后祝福缓慢而坚定地写,一个字一个字地写:“我很害怕,但是我爱他。”

梁靖哭得像个孩子,像个全世界的痛苦背在身上的孩子。

很难想象,这样的祝福,在面对着楚思楠那些恶毒狠绝的话时,心里会是怎么想。他的身体,他的意识,他的一切,本来就是属于他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