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四圣试心八戒挨整(第2页)
篱边野菊凝霜艳,桥畔幽兰映水丹。粉泥的墙壁,砖砌的围墙。高堂多壮丽,大厦甚清安。
看不见牛羊鸡犬,想来是秋收后农事清闲了。
三藏正让白马慢慢行走,徐徐观看时,悟空兄弟们才追赶了上来。
悟净问道:“师父你没事吧?没有跌下马来吧?”
三藏骂道:“悟空这泼猴,他把马儿惊了,幸好是我还能骑得住哩!”
行者赔笑道:“师父别骂我,都是猪八戒说那马走的慢,因此我就让他跑快些了。”
那呆子因为追赶白马,走的急了些儿,气喘吁吁的,嘴里唧唧哝哝的闹腾道:“罢了!罢了!我已经是肚子空瘪的腰带都松了,那行李担子又十分的沉重,我挑不上来,现在还要弄得我奔奔波波的来追赶快马!”
三藏道:“徒弟们啊,你们且先看那边,有一座庄院在那里,我们正好借宿去。”
行者闻言,急忙抬头举目观看,果真看见那半空中庆云笼罩,瑞霭盈盈的飘来荡去。心中知道那座庄院定然是佛仙点化的,他却不敢泄露天机,只是说道:“好!好!好!我们借宿去。”
众人来到门前,三藏连忙下了白马。看见那一座门楼,上面雕刻着垂莲象鼻的纹饰,整座门楼是雕梁画栋,十分的富丽堂皇。
沙僧卸下了行李担子,八戒牵着马匹,说道:“这个人家,是个富足的殷实人家啊。”
行者就要直接进去,三藏道:“不可,你我是出家人,各自都避些嫌疑,切莫擅自进入。我们且先等着他家有人出来,以礼请求住宿,方才可以。”
八戒拴好了白马,斜倚在墙根下面。三藏坐在门口的石鼓上。行者、沙僧坐在门口的台基边。他们等待了许久都没有人出门来。
行者他性子急躁,等不及了就跳起身进到门内朝里观看:原来那里面有朝南的三间大厅,门窗的帘子收卷在高处。屏门上,挂着的是一轴寿山福海的横披画;两边的金漆柱子上,贴着一副大红纸的春联,上面写着:
丝飘弱柳平桥晚,雪点香梅小院春。
大厅的正中间,摆设了一张退光黑漆的香木茶几,茶几上面放着一个古铜兽形炉。厅上摆列了六张交椅。两山头的墙上吊着四季挂屏。
行者正在偷看时,忽然听到后门内有脚步声传来,然后走出了一个半老不老的妇人来,她娇声问道:“是什么人,擅自进入我这寡妇之门?”
慌得个大圣喏喏连声道:“小僧是从东土大唐来的,奉旨向西方去拜佛求经。一行四人,路过了贵宝方,天色已经要黑了。特来投奔老菩萨的檀府,请求借宿一晚。”
那妇人笑语相迎道:“长老,那三位在哪里?请进来吧。”
行者高声叫道:“师父,主人家请我们进来呢。”
三藏这才和八戒、沙僧牵上马挑着行李进入门里。就看见那妇人走出大厅来迎接他们。
八戒眼睛半睁半闭的色眯眯偷看,原来那妇人是这样的打扮:
穿了一件织金的官绿纻丝袄,上面罩着浅红的比甲;系着一条结彩鹅黄色的锦绣裙,下面映着高底的绣花鞋。时样的髻漫着黑色的纱巾,相衬托着二色的盘龙;宫样的象牙梳配着珍珠翡翠的头饰,还斜插着两股赤金钗。半白的云鬓上凤翅晃动,双耳坠着闪耀的宝珠耳饰;不施脂粉也犹自美丽,风流还好似年少的时候。
那妇人看见了他们三人,更加的欣喜,恭敬有礼的邀请他们来到厅房中。一个个相互见礼后,那妇人请他们就坐并让人奉上香茶。从那屏风的后面,忽然走出一个双丫髻垂丝的女童,手中托着黄金盘,上面摆列着白玉盏,香茶喷着暖气,异果散着幽香。那妇人收敛起华彩的衣袖,手指像春笋般纤长;举着白玉盏,传茶上奉,对他们个个都敬了茶。
喝完茶后,妇人又吩咐人去置办斋饭。
三藏起手道:“老菩萨,高姓?贵地是什么地名?”
妇人道:“这里是属于西牛贺洲的地方。小妇人娘家姓贾,夫家姓莫。幼年不幸,公婆早亡,就与丈夫守着继承的祖业。有家财万贯,良田千顷。我们夫妻命里无子,只生了三个女孩儿。前年大不幸,又丧了丈夫。小妇在家寡居,今年服丧期满。空留下这般的田产家业,却再没有个眷族亲人,只是由我们母女几个继承。想要嫁给他人,却又难以舍弃这些家业。刚好长老你们来了,又正好是师徒四人。小妇母女四人,准备坐山招夫,四位恰好赶上。不知你们肯还是不肯?”
三藏闻言,装聋作哑,闭眼宁心,寂寂然不回她。
那妇人又道:“舍下有水田三百余顷,旱田三百余顷,山场果木三百余顷;黄水牛有一千余头,骡马成群,猪羊无数;东南西北的庄院草场,一共有六七十处;家里现在有八九年都用不着的米谷,十来年都穿不着的绫罗;有着一生都使不着的金银:胜过那锦帐藏春,还说什么金钗两行。你们师徒若是肯回心转意,招赘在我寒家,就能自自在在的,享用荣华富贵,却不是比去西天那样的辛苦劳碌强?”
那三藏也只是像痴呆了一样,默默不作声。
那妇人接着说道:“我是丁亥年三月初三日酉时出生的。先夫比我大三岁,我到今年就是四十五岁了。我的大女儿名字叫做真真,今年二十岁;二女儿名叫爱爱,今年十八岁;小女儿叫作怜怜,今年十六岁;都不曾许配人家。虽是小妇人生得丑陋,却是幸好我的女儿们都还有几分颜色,那些女红针指,她们都无所不会。先夫因为没有儿子,就把她们当成儿子来教养。她们小时候也曾经读过一些儒家的典籍,也都晓得一些吟诗作对。虽然居住在这山庄之中,却也不是那些十分粗俗的女子,料想也是配得上列位长老的,若是你们肯放开怀抱,长留头,给舍下做个家长,穿绫罗绸缎着锦衣华服,胜过那瓦钵缁衣,雪鞋云笠的出家做和尚!”
三藏坐在交椅上面,就像是一个被雷声惊吓到的孩子,被暴雨冲淋的蛤蟆,只是呆呆怔怔的,翻着白眼的打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