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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望古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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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頁(第1页)

鍾時意便是在那個時候注意到的季應——一個漂亮、冷淡又鋒利的美人像,不管他在一眾同齡人中如何長袖善舞,這尊美人像始終游離在人群之外,連片刻眼神都不願施捨於他。

他的好奇心驅使他不斷靠近捉摸不透的季應,好勝心又迫使他獲得對方的注意。但不管他是死纏爛打還是欲拒還迎,季應的態度始終不冷不熱,沒有半分波動。

鍾時意從小人緣就好,圍在他身邊的男男女女不計其數,最痴情的一任甚至能在高三時日日為他送羹湯,哪裡受到過這樣的冷遇。在幾個月的軟磨硬泡失敗後,他最終選擇直球出擊,在一次晚自習下課後攔下了準備出校的季應,跟他表了白。

季應從十八歲之後對待感情上的事崇尚快刀斬亂麻。就像他遇到一眼就心動的江平野時,會直截了當地殺到後台表明自己的心意,在面對沒有半點興的鐘時意時,他也選擇了最直白的拒絕方式。

不喜歡、型號不合適。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可以改。只要我想,你和一個足球隊談都沒有問題。」燈光昏暗的樓梯間,鍾時意仰著脖領,傲慢又執拗地盯著季應的臉。

「我的喜歡看感覺,第一眼沒辦到的事便不會有第二眼,所以不用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並且我不做1,別難為我,也別難為你自己了。」季應溫柔地說完,便繞過他徑直下了樓。

然而鍾時意這個人大抵天生腦迴路就和旁人不一樣,季應的這番拒絕非但沒有讓他打退堂鼓,反而還朝著奇怪的方向一路狂飆。大概是誤會了季應話中「感覺」的意思,他先是模仿起季應的穿衣風格,吸引未果後再是對蓄意接近季應的人橫插一腳,頗有些因愛生恨的味道。

但季應對此不甚在意,甚至還想感謝他幫自己解決了好幾個麻煩。

「他還挺堅持。」江平野心道,他想得沒錯,季應這款的在圈子裡確實吃香。

季應偏過頭瞥了他一眼,從這短短几個字里品出了點不同的味道。但他沒有深想,也沒有揭穿,一雙狐狸眼彎彎,像月牙似的。

「確實難為他了。」季應說,「不過落花有情,流水卻實在無意。就算我真的願意做1,也吃不消這種性格的。」

江平野隨口問道:「那要哪種性格?」

季應眼尾一挑,笑道:「大概會愛溫柔可人的吧。」

江平野的手指略微煩躁地點了兩下手機屏幕,沒有繼續接話。

下課鈴一響,任課老師適時打住話頭,留下一句「下次課再聊」便絕塵而去。緊接著便是一陣乒桌球乓的起位聲,短短一分鐘教室里的人便散了乾淨。

早八課後向來如此,大家都趕著回去補覺,沒有人願意耽擱時間。

季應慢條斯理地收好自己的東西,給江平野的畫還沒畫完,只能從長計議。

他不常帶包,再多的東西也是隨手抱在胸前,江平野擔心他一隻手不方便,主動拿起桌上的寫本,又伸手去要季應手上抓著的筆。

「我來。」

季應也不推拒,很給面子地把東西都交到了江平野的手裡,自己樂得清閒自在。

才一會功夫,走廊上已經擠滿了人。江平野跟在季應的身後,側身微傾,從遠處看幾乎是一個虛虛摟抱的姿勢,他不動聲色地帶著季應往牆邊靠,以免後者被擁擠的人群撞上。

鍾時意他們出來得早,但不知為何也被堵在了樓梯口。江平野餘光瞥到他回頭張望,下意識地就往季應身邊靠近了一點。

他垂著頭,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打下一道陰影,周身氣質都柔和了幾分。

「今晚訓練,要不要來玩?」從這個角度看下去,季應就像是被他摟在懷裡一樣,貼在臉頰邊上的頭髮乖巧,緊抿的唇也乖巧。江平野第一次感受到這樣奇妙的感覺,因為在今天之前他完全不會將這個形容詞與季應聯繫起來。

季應仰起頭,或許是因為走廊空間狹小,江平野的臉靠得很近,似乎還能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

「好啊。既然是阿野主動邀請,我當然卻之不恭。」

季應一開口,先前安靜時展露出的「乖巧」就如同一場鏡花水月,頃刻間散了乾淨。

但江平野說不上遺憾,更多的大概是有。季應這個人好像有些「表里不一」,不說話時看起來冷淡疏離,偶爾低眉沉思時也會給人一種乖巧弱勢的錯覺,如同不諳世事的皎皎明月。可他一開口,尾調總是上揚,帶著三分懶散和若有若無的引誘,仿佛是夜半出沒的艷鬼,只要他想,就可以輕而易舉地獲得任何人的「愛」。

江平野的思緒不由地飄了很遠,等他回過神時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目光在季應臉上停留了多久。

注意到後者似笑非笑的眼神,他觸電般地偏過頭,逃離了對方的調侃與打量。

季應輕聲一笑,尾調很快就淹沒在了嘈雜的人聲里。他抬手抓住江平野的小臂,不緊不慢地跟在擁堵的人群後。微涼的手指如同細碎的羽毛,撓得人心癢。

好不容易擠出教學樓,還沒來得及呼吸一口鮮空氣,玻璃門後便拐出了一位「不之客」。

鍾時意不知道在這個角落裡等了多久,一副不耐煩又氣勢洶洶的模樣。他的目光死死落在季應的手上,臉上浮現出的情緒大概是惱怒與不甘。

「普通朋友啊?你有必要騙我嗎!」說話的聲音倒是不重,像是訴苦與撒嬌,「是怕我也把他撬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