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第1页)
农历四月,又称孟夏,天气渐渐闷热,昼夜温差颇大,晚上还要盖着被子睡,白日里则越来越热,过了晨早,悬在空中的太阳光就开始变得不友好。
街上卖冰饮的更多了,许黟每走几十步,就能看到有小贩在贩卖各种各样的冰饮冷食。
其中很受盐亭县百姓喜欢的,当属从汴京传过来的“细嗦凉粉”
,有咸口和甜口之分。那凉粉是用豌豆做出来的,如同倒扣的糯白色玉盘,用竹刷子一刮,就能刮出一碗透亮的细粉条。咸口淋的是加了盐巴的葱姜水,甜口是蜜糖水,价格都很便宜,咸的两文钱,甜的三文钱。
寻常人家只要生活过得去,都舍得买一碗带回家。
因此,坊间里,卖得最多的就是细嗦凉粉了。
闻着味,许黟心里默默地想,等会交易完,他也要买上两碗。
如此想着,他脚步轻快而稳,很快就来到西街的济世堂。
济世堂里有几个学徒在干活,俨然是西街最大的医馆了,听闻他家也有分号,东家是做药材买卖的,因此请了几个坐堂的大夫,但营收还是靠卖各种制出来的药丸、散剂。
严大夫是坐堂大夫,同时也兼管济世堂盐亭县分号,所以说医馆是他开的也不为过。
他能做主和许黟做买卖,除了看在邢家的份上,最主要还是,许黟做出来的消食丸是好东西。
马上就要真的入夏,贪食冷饮的富贵人家越来越多,他丝毫不担心消食丸销不出去。
他早早就在诊堂里等候着,还交代那日接待过许黟的学徒,看到许黟一来,就来喊他。
学徒那日没有受罚,仍心有余怕,今天想着好好表现,一边清点药材,一边脑袋往外张望。
同是学徒的药童看他心不在焉,问他可有什么心事。
“没,没,没。”
学徒怕被抢了活,赶紧否认,“我有什么心”
话还没说完,他人飞快地跑了出去,把问话的学徒给惊呆了。
“许大夫,您来啦。”
学徒喜笑颜开,“严大夫在诊堂里等你嘞,我带您去见他。”
“嗯。”
许黟淡定回应。
进了屋,与严大夫寒暄两句,学徒热情地主动端来茶,在严大夫的示意下,出去时,还把门给阖上。
顺带牵着小黄去兜风。
诊堂里朴素大方,香炉里燃着幽静而清雅的药香。
价格是谈好的,数量也是谈好的。
许黟不打算做太多,他不是商人,想把消食丸卖给济世堂,一是方便,不需要他亲自去一包包的售卖。二是他缺钱。
是的,他真的好缺钱。
哪怕手头上已经有几十贯钱了,他还是好缺。
原因也很简单,他不想一直住在小小的草木屋里。简陋的居室,能安稳的睡觉,吃喝拉撒,不是他来到这里后追求的目标。他想当大夫,也不是只一个游方郎中,还想要开医馆,请学徒帮忙
这些都需要很多很多钱,几十贯是不行的,连一辆骡马拉的车都买不起。
许黟把带过来的包袱拆开,里面是分装好的两百颗消食丸。
隔着黄麻纸,依旧能闻到里面散出来的药香味,比香炉里燃着的药香还要浓郁。
严大夫打开其中一包,看着光滑圆润的药丸,不免心中惊叹,要是济世堂能有这消食丸的药方就好了。
这两百颗消食丸,数量真的不多。
四十包药丸,严大夫不至于每一包都要拆开来检查,他把查验完的重新包上,笑着对许黟道“当时说好的价格是一包十文,这里一共就是四百文。许大夫是换成四钱银子,还是铜钱呢”
许黟没犹豫“铜钱吧。”
他等会要去市井里买吃食,用散钱方便。
“好。”
严大夫起身,出门去喊了记账的,让他去钱箱里数四百文。
重新回来,严大夫说道“做买卖,还是有个章程比较好,我提前让下面的人去牙府里办了契书,只稍许大夫签字后,再让下人带着去牙府盖章便可。”
这种小买卖的契书,牙府那边不会严格要求本人到场,只要能拿得出身份牌和契书,就可以花十几文盖章。
当然了,还是得用信得过的忠仆,毕竟像身份牌这种代表身份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给别人。
许黟打算亲自去。
他还没去过盐亭县的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