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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5 章修(第3页)

他对她那隐晦的,见不得光却又心照不宣多时的情愫,终究是在这番问话里被彻底挑破。

萧厉一时哑然,所有的愤怒和郁恨也都在这些问话里被抽干。

是了,就算他前往南陈送亲,送亲完了呢?

他一样得回来。

即便选择在南陈待上一辈子,但那又能改变什么?

看着她成为陈王妃,再看着她和陈王养儿育女,在民间被传为一段佳话么?

光是想想这些,萧厉便觉心底滋长的戾气几乎已要将他逼疯。

他退

开一步,像是回到了萧蕙娘身死的那个雪夜,心中跟着下了一场白茫茫的大雪,于是再也看不清前路,如一条丧家之犬。

他清楚自己所有的痛苦都来源于心底那个虚妄又贪婪的念头。

——他想得到她。

得到大梁这颗最耀阳的明珠。

他竭尽所能地去让自己变强了,但她等不到他的獠牙尖锐到足以撕碎一切强敌的那一日。

求不得,放不下,心不甘,留给他的便只剩与日俱增的磋磨。

有时候他甚至想,她如果不是大梁王女便好了。

她若是个寻常富贵人家的姑娘,他大可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风风光光地将她娶回家。

但这世间,从来就没有如果。

温瑜看出了萧厉这一刻强忍的狼狈,有那么一瞬,她目光里也藏了隐痛,只是很快被平静掩盖了下去,她略深地呼吸了一口气,道:“归根结底,是我亏欠了你,明知你留在坪州并非是因忠于我……”

萧厉太熟悉她说这话意味着什么了,眼神一恨,当下打断她,沉哑出声:“末将惶恐,担不起翁主不忠二字。”

温瑜剩下的话便都被堵在了喉头。

他退开后,站的地方正好是树下的暗影里,背着月光,温瑜再瞧不清他的眼,只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末将愚钝,不知。”

仿佛是觉得只要他否认了,她便不会再往下说下去了。

温瑜胸腔忽就升起了一股酸绵的苦意,再开口时,声线里也带了几分微哑:“你若真不知,今夜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萧厉不接话。

温瑜说:“有些东西,终是需要一个答案的,不是一直回避下去,便不存在了。”

她曾经也以为,只要回避,只要缄默,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生过。

但那只是她自以为是又自欺欺人的想法。

每每瞧见萧厉的眼神,她都无比清楚地意识到,她就是用他对自己的喜欢绑住了他。

那头狼戴上了布满尖刺的项圈,俯向她称臣,她攥着他递到她手中的锁链,却又不会选择他。

这不公平的。

话已说到了这份上,萧厉再无法装聋作哑,他的呼吸抖落在黑暗中,似乎笑了笑,叫人听不出他话中是讥诮居多还是自嘲居多:“所以,翁主这是又要赶我走了么?”

听见他那个“又”

字,温瑜回想二人一起经历过的那些生死,只觉似有一根绵刺扎进了心头,带起近乎麻痹的疼。

她说:“你的去留,从来都不是我能决定的,我能做的,也只是在你无法做出正确抉择的时候,告诉你该走哪条道。以你如今的名望和能力,去任何地方,都能被奉为座上宾,你将来若愿继续留在坪州,我自是感激不尽。但我希望,你所做的任何决定,都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和抱负,而不是被儿女私情所左右。你于我,永远都是恩人,友人,家人。”

好一阵,萧厉都没再说话。

空寂的夜幕里,只能听见不远处荷塘中传来的蛙鸣声。

温瑜侧过头静静看了许久远处风灯摇晃的湖心亭,终是道:“夜色已深,本宫先回了,萧将军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她走出几步后,忽听得身后萧厉喑哑唤她:“温瑜。”

温瑜没回头,却顿住了脚下步子。

夜风送来萧厉沉哑的嗓音:“若是没有这场山河之祸,我当上了将军,去王府提亲,你会不会嫁我?”

湖风太凉了,忽吹得温瑜眼睛涩痛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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