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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塑料袋展开,看清以后整个人都愣住了,下意识地抬头环顾四周。这地方偏僻,没有第二个人,他把塑料袋重新团上踹进口袋里,飞快回去。
厢房,有几个人回来了,宫元亨和宫利贞还是不见影子。欧雪站在门口用眼神示意不清楚出来,不清楚接收到,立刻懂了,不动声色地起身出去。两人往外走了老远,进到穿堂里,欧雪才把他拉到角落,展开那个捡来的塑料袋:“你看我捡到什么——”
“这是……”
不清楚展开看,顿时也拧起眉心。欧雪面色凝重道:“这是我们带出来装葡萄藤的袋子。袋子是咱家楼下点心店给的,就上次我买蟹黄锅巴拿回来的。这店不是连锁的,仅此一家。”
“里面东西没了?”
不清楚说罢自己回忆了下,塑料袋一直放在后排,宫家两人上来后似乎就消失了。那就是说,他俩有个人悄声把袋子收了起来,至于葡萄藤眼下在哪儿,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两个人呢?”
不清楚抬头道。
欧雪摇头,“我一路都没看见他们俩哪儿去了。既然是要去抱吉村,那个村民老哥又刚好也姓宫,他们两个说不定并不是第一次来这个祠堂。”
不清楚想了想,把塑料袋团回欧雪口袋里,“当时是宫利贞第一个开口同意来祠堂的,如果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地就是祠堂本身呢?”
两人对视一眼,向内看,庭院幽深,冷色调的建筑兀自像是一面巨大的影子垂在悬崖下面。他们不知道还要被困多久,不对等的信息更加让人躁动不安。两人肩膀挨着肩膀依偎须臾,不清楚拍了拍欧雪的手,不需再多说什么。
整个下午,宫元亨和宫利贞都没有再出现在厢房里。其他人似乎也不关心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究竟去哪儿了,唯有宫有贵和欧雪不清楚一样偶尔看向门外。或许是特殊的环境催使,这老哥脸上挂不住事,心事重重的样子几乎快写眼里了。好几次欧雪和他搭话,他却又摆着手不愿多说,一个劲儿地抽烟。
天快黑时,宫家两人终于回来了。不等其他人开口,宫有贵先急匆匆道:“你俩干什么去了?”
“随便转转啊。”
宫利贞从宫元亨背后冒出来,怀里抱了几根树杈子。她把树杈子丢在地上,又说:“捡了点比较干的树枝,看看能不能点着生点火,夜里冷死我了。”
宫元亨在旁边很好脾气地笑了笑,找人借火。不知道还要在这里被困多久,本着能省则省的原则,欧雪想用宫有贵找来的蜡烛照明,意外现怎么也找不着了。那老哥脸色差得叫人实在不想搭话,最后还是用树杈子真的生出了小小火堆。夜幕降临,反正房子不是木质结构,关起门确实暖和了许多。光亮有限,又没人说话,很快便有人原地躺下,还有人整理起背包来。宫家两人披着同一条被子躺在离火堆最近的地垫边缘,宫元亨往上拉了拉被子。
欧雪原本盯着火堆呆,蓦地被不清楚拉了拉衣角。他看过去,不清楚低头动作很小地在自己手上比划了一下。欧雪开始不明所以,被不清楚盯着看了会儿,反应过来,瞥眼看向宫家两人。
可惜,那两人把手缩进被子下面了。他也没出声,只是拉起不清楚的左手,在他那道疤痕上摸了一下,不清楚立刻点点头,虚指了下上面。
这下彻底明白了,不清楚的意思是,宫元亨的手上冒出来一道伤口。
欧雪很佩服自己和不清楚越来越有默契了,他低头想了会儿,冲不清楚轻声道:“我出去抽根烟。”
不清楚点点头,火堆旁扔着火柴和手电,欧雪随手捡起来,拿着往外走。
雨后山中的夜晚阴冷死寂,他打开手电,往外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见不清楚坐在火光外,果然也在望着自己。他的眼神深沉,眼睫被火光投出长长一片纤细的阴影。欧雪笑笑,冲他摆摆手,往外走。
夜色把一切融为一体,欧雪想捋一捋事情的经过,这短短两天一夜究竟都生了什么。不知不觉越走越远,一直走到了穿堂门口。反正也顾不上干不干净了,他就在盆栽的盆沿上坐了下来,把手电筒插进土里点烟。
口腔中一点点温暖的雾气飘出,思绪好似随之也散了,怎么都聚集不起来。两天一夜,甚至都没能跟不清楚多说上几句话,昨天晚上倒是被亲了一口,就是没亲够就给打断了……
欧雪胡思乱想着,思绪愈杂乱如麻。最后一缕灰烟被风推远,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打算回去。环顾四周,庭院的出口不近不远;向内,火光却被穿堂中的黑暗吞噬,若隐若现……
深色木门像是一张大口、一个陈旧的抽屉,把所有人圈了进去。门框上的朱红在白光中鲜艳异常,向祖灵问安——欧雪看着看着,忽然如遭雷击,仿佛被深夜的冷风穿透身子、凉到了骨缝里。
他呆站了数十秒钟,抓起手电筒拔腿狂奔,径直跑回厢房。欧雪气喘吁吁,仍是强压着没有出什么太大动静,停在门框外面,视线来回扫着屋内已经躺倒的众人。
一,二,三,四,五……
他低头看向门框后自己的鞋尖,九,九个人。
而在外面的穿堂,那个门框上,他只数出了八个印泥按下的指痕。
多出来了一个人。
第116章印泥
欧雪满眼不可置信,来回扫视着躺倒在地上的八个人。绝对不可能是有人漏了门前的小小仪式,当时自己和不清楚最后进去,且宫有贵那老哥从头盯到尾,的的确确在场的所有人都按了手指印。他们使用的是印泥,就算凑巧至极、有两人的手指按在了同一个位置,也会有两层厚度。唯一的解释就是:当时千真万确只有八个人。